第145章 水泥立威与胡饼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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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宴会厅内，气氛因崔弘瞬间的色变而再次微妙起来。那丝惊怒虽一闪而逝，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知情者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林凡心中电转，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夹了一筷子“火山飘雪”，对着脸色铁青的胡万遥遥一举，仿佛在敬酒。胡万气得胡子微颤，偏生在高公公面前发作不得。 高公公将一切尽收眼底，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慢悠悠地擦拭着嘴角，尖声道：“杂家离京前，陛下曾有言，江淮漕运，关乎国脉，凡有梗阻、弊情，当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崔弘和胡万，“陛下亦常感慨，若天下多几条平坦官道，粮草调拨、政令通达，又何须仅赖漕运，受制于天时地利与……人心”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崔弘连忙躬身：“陛下圣明，臣等必当竭尽全力，疏通漕运，清除积弊。”胡万也跟着唯唯诺诺，额头已见冷汗。 林凡知道，火候到了。他放下筷子，起身对着高公公和崔弘拱手道：“高公公所言极是。陛下高瞻远瞩，欲要富国强兵，确需四通八达之路网。林某不才，近日偶得一物，或可解陛下之忧，亦能助崔刺史治理地方。” “哦”高公公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林县男又有何新奇之物” 崔弘眼神警惕，勉强笑道：“林县男奇思妙想不断，本官愿闻其详。” 林凡不答，反而看向朱黑胖：“黑胖，去将我们那‘石头汤’的材料搬上来，给诸位大人瞧瞧。” “得令！”朱黑胖响亮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和两名护卫吭哧吭哧地抬进来几个木桶，里面分别装着灰色的粉末（水泥）、沙子和清水，还有几块已经凝固成型的水泥试块。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这灰扑扑的东西，和修路有什么关系 林凡拿起一块水泥试块，递给高公公：“公公请看，此物名为‘水泥’，与水、沙混合后，凝固便坚如磐石，遇水不腐，胜过夯土三味泥十倍不止。” 高公公接过，入手沉重冰凉，用力敲击，铿然有声，果然坚硬异常。他眼中异彩连连：“此物……果真神奇！” 林凡又对崔弘道：“崔刺史若不信，可当场一试。” 崔弘将信将疑，示意手下衙役上前检验。衙役们又是用刀砍，又是用水泼，那水泥块果然纹丝不动，连个白印都没留下。宾客中响起阵阵惊叹。 林凡趁热打铁：“以此物修筑官道，平整坚固，雨雪无阻，车马通行效率可倍增！若沿漕运河道并行修筑水泥路，则水陆并举，漕运压力大减，更能辐射沿途州县，促进商贸，实乃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 他描绘的蓝图让高公公不断点头，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露出思索之色。 胡万却坐不住了，水路是他漕帮的命脉，若真修起如此便捷的陆路，他漕运商会的利益将受到巨大冲击！他急声道：“林县男说得轻巧！此物造价几何征发民夫几何耗时几何莫要劳民伤财，画饼充饥！” 林凡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道：“胡会长多虑了。水泥制作，原料易得，工艺并非繁复到无法推广。至于人力，可招募流民，以工代赈，既能完成工程，又能安抚地方，岂非两全其美至于耗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口说无凭，我们当场演示一番如何” “当场演示”众人都是一愣，修路筑桥岂是顷刻可成之事 林凡笑道：“非是演示修路，而是演示此物凝固之速与强度。黑胖，动手！” “好嘞！”朱黑胖撸起袖子，露出胖乎乎的胳膊，按照林凡事先教的比例，将水泥、沙子、水倒入一个大木盆中，拿起一把大铁锹就开始奋力搅拌起来。他力气大，动作夸张，灰浆飞溅，搞得自己满头满脸都是灰点，像个滑稽的泥猴，引得一些女眷掩嘴轻笑。 “嘿呀！嘿呀！和面啦！”朱黑胖一边搅和一边还给自己鼓劲，场面一度十分搞笑。 不多时，水泥砂浆拌好。林凡指挥护卫将砂浆倒入几个预先准备好的木模中，抹平表面。 “诸位，请静候一个时辰。”林凡自信道。 宴会继续进行，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酒菜上，不时瞟向那几块灰扑扑的木模。高公公更是显得极有耐心，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结果。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林凡示意朱黑胖上前拆模。 朱黑胖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木模边缘，用力一掰！“咔嚓”一声，木模散开，一块方方正正、表面光滑、颜色青灰的水泥块呈现在众人面前！ “成了！”朱黑胖得意地喊道，为了证明其坚固，他抡起旁边准备好的一个小铁锤，朝着水泥块猛地砸去！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水泥块纹丝不动，只是被砸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反倒是朱黑胖被震得手臂发麻，龇牙咧嘴地甩着手：“哎呦喂！这玩意儿真硬！比俺揉的死面疙瘩还硬！” 他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再次引来一阵哄笑，但笑声中已充满了震撼。 高公公亲自起身，走到水泥块前，用手抚摸，用脚踩踏，眼中满是惊叹：“坚如磐石，果非凡物！林县男，此物当献给朝廷，大用于天下！” 崔弘脸色变幻，最终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林县男又立一奇功，本官……佩服。”他知道，有高公公亲眼见证，有陛下之前的“感慨”，这水泥路，恐怕是势在必行了。他若再阻挠，便是公然抗旨。 胡万面如死灰，他知道，漕帮的垄断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就在这时，或许是刚才演示太过投入，朱黑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他瞅见席面上有一盘没人动过的、烤得焦香酥脆的胡饼，顺手就拿了一个，想躲在人后啃两口。 然而，他刚才搅拌水泥，手上还沾着不少灰扑扑的水泥粉末，自己却没注意。他拿起胡饼，习惯性地用手拍了拍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尘（实则拍上了更多水泥灰），然后“啊呜”就是一大口！ “咔嚓！”胡饼很脆。 “呸！呸呸呸！”下一秒，朱黑胖整张胖脸都皱成了包子，猛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伸出舌头不停地哈气，“啥味儿啊这饼咋一股子土腥味还硌牙扬州厨子做饼往里掺沙子了” 离他近的几个官员一看，他手里那胡饼靠近他咬过的地方，赫然沾着几个灰白的手指印！再联想到他刚才徒手拌水泥…… 一位官员忍不住指着他的嘴，颤声道：“朱……朱师傅……你，你刚才是不是没洗手你吃的……好像是水泥……” “噗——” “咳咳咳！”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有忍俊不禁喷酒的，有呛得连连咳嗽的，更有甚者看着自己面前类似的胡饼，脸色发绿地放下了筷子。 朱黑胖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自己“加工”过的胡饼，猛地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干呕，哭丧着脸对林凡道：“凡哥！俺……俺好像吃了石头了！会不会肠穿肚烂啊！” 林凡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无奈扶额：“……无妨，量少，死不了，多喝点水……下次记得干活后洗手！” 这场“胡饼惊魂”的闹剧，冲淡了方才的紧张气氛，却也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让所有人再次深刻记住了“水泥”这种东西的“威力”——不仅能修路，还能“吃”…… 高公公忍着笑，对林凡道：“林县男，有此神物，修路之事便提上日程吧。杂家回京后，定当向陛下详细禀明。” 林凡躬身谢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水泥路计划，总算借着这股“东风”，成功推出了！ 然而，就在宴会即将散场，众人心思各异地准备离开时，林凡注意到，胡万在与崔弘擦肩而过时，极其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眼神狠厉。而崔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官方层面的阻碍或许暂时消除，但这些地头蛇的阴招，恐怕才刚刚开始。他们绝不会坐视水泥路修成，动摇他们的根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修路的第一铲土，只怕会溅起血光。 （第14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