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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的请柬，像一片羽毛落入油锅，在林府内部激起不小的波澜。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王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嫂子，这肯定是鸿门宴！那帮官太太凑一块儿，不是攀比就是八卦，说不定就是漕帮那群王八蛋撺掇的，想从你这儿套话或者使绊子！不能去！” 石柱也面色凝重：“东家，刺史府背景复杂，我们的人难以渗透。夫人在内院，万一……属下建议，称病推辞为上。” 苏婉儿拿着那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请柬，指尖微微用力。她何尝不知其中风险夫君与漕运商会乃至那神秘“八幡”的争斗已趋白热化，此时官家女眷的邀约，透着十足的蹊跷。但她看向林凡，眼中虽有忐忑，却更多是一份坚定。 “夫君，若我称病不出，反倒显得我们心虚怯懦，予人口实。”她轻声道，“况且，内宅女眷的交际，有时也能听到些外间不易得知的消息。妾身……想去看看。” 林凡看着苏婉儿，她不再是那个初见面时冷漠疏离、只知埋头布行的女子，也不是遇事只会惊慌躲在他身后的弱质女流。共同经历风雨，让她变得更加坚韧和有主见。他沉吟片刻，展颜一笑。 “好，婉儿想去，那便去。”林凡握住她的手，“不过，不是去被她们审视，而是去‘宣示存在’。让洛阳城的贵妇们都看看，我林凡的妻子，是何等风采。也让某些人知道，想从内宅入手，是打错了算盘。”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府上下一心，为苏婉儿的首次正式“贵妇圈”亮相做足了准备。衣物首饰自然要精心挑选，既要华贵不失身份，又不能过于张扬惹眼。苏婉儿最终选了一套天水碧的齐胸襦裙，外罩月白绣缠枝莲纹的薄纱大袖衫，清雅脱俗。发髻间点缀着林凡送的那支“永恒芙蓉”金簪和几样小巧精致的珠花，既特别又不逾制。 更重要的是“行前培训”。林凡结合自己有限的现代商务礼仪知识和对这个时代贵妇圈的理解，给苏婉儿恶补了一番“社交话术”。 “记住，多听少说，微笑点头。有人问起生意，就往‘夫君操持，妾身不过略懂皮毛’上推。有人打探新技术，就说是‘祖传秘方，不便外传’。有人攀比炫耀，你就夸她，往死里夸，夸到她不好意思为止。”林凡传授着“废话文学”和“捧杀”技巧。 王伟则在旁边补充“实战经验”：“嫂子，我跟你讲，那帮女人聚在一起，最爱聊的不外乎衣裳、首饰、孩子、还有就是各家老爷那点事儿。你到时候就夸她们皮肤好、衣服料子棒、孩子聪明，准没错！要是遇到刁难的，你就……你就假装头晕！对，就说被花香熏着了，我这就给你准备点提神醒脑的药油，必要时抹一点，眼泪汪汪的，保证没人敢再逼问你！” 苏婉儿被他们两人一个一本正经、一个插科打诨的“特训”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那份紧张却也消散了不少。 赏菊会当日，刺史府后花园果然姹紫嫣红，衣香鬓影。洛阳城有头有脸的官商女眷几乎齐聚于此。苏婉儿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她的容貌气质本就出众，加上那身恰到好处的装扮和那支别致的金簪，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果然如林凡和王伟所料，问询和试探接踵而来。 有夫人旁敲侧击林氏百货的新品，苏婉儿便柔声细语地介绍着即将上市的“亲民系列”香囊，巧妙避开核心。 有商妇明褒暗贬，说林氏扩张太快恐根基不稳，苏婉儿便笑着回应：“都是托各位夫人的福，生意还过得去。比不得您家底蕴深厚，还需多向您请教持家之道呢。”一句话既谦虚，又把话题引开。 更有与漕运商会关系密切的夫人，故意提起近日码头流言，暗示林氏手段激烈。苏婉儿立刻拿出王伟准备的“提神药油”（其实是薄荷精油），轻轻嗅了嗅，蹙起秀眉，弱不禁风地道：“妾身体弱，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一听就心慌气短……这菊花虽好，香气却有些浓了……”说着，眼角还真泛起了些许生理性的泪光。 她那副我见犹怜、不谙世事的模样，瞬间赢得了周围几位夫人的同情，纷纷出言安慰，反倒把那挑事的夫人晾在一边，好不尴尬。 苏婉儿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既不堕气势，也不露破绽，将林凡教的“推、拖、夸、弱”四字诀运用得淋漓尽致。她甚至从几位较为直爽的武将夫人那里，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边关局势紧张、朝廷可能用兵的消息，这比程咬金信中说得更为具体。 赏菊会接近尾声，苏婉儿已成功在洛阳贵妇圈树立了一个“美丽、温婉、有点小娇气但知书达理”的林夫人形象，而非一个精明的商人妇。这恰恰是林凡想要的效果。 然而，就在宴会即将散场，苏婉儿暗自松了口气时，刺史夫人却单独将她请到了一旁僻静的水榭中。 “林夫人今日风采，真是令人难忘。”刺史夫人笑容依旧和煦，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听闻林东家生意遍布南北，尤其那‘林氏速运’，更是连通了洛阳、长安、汴州，真是年少有为啊。” 苏婉儿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浅笑：“夫人过奖了，不过是小打小闹，糊口而已。” “林夫人过谦了。”刺史夫人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道，“如今这世道，生意做得大是好事，但树大招风啊。尤其是这物流货运，牵扯甚广，一个不慎，就容易惹上麻烦。我家老爷身为刺史，总不免要为地方安宁操心。” 她放下茶盏，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婉儿：“听说，前几日漕运商会那边，又丢了一批紧要货物，正在彻查。这洛阳地界上，能做这么大手笔的……呵呵，有些人啊，就是太心急了。” 苏婉儿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垂眸道：“夫人说的是，生意场上的事，妾身不懂。只盼着天下太平，大家都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 刺史夫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又笑了：“是啊，安稳最好。林夫人是个明白人。好了，天色不早，夫人请回吧。日后得了空闲，常来府上坐坐。” 回府的马车里，苏婉儿靠在软垫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刺史夫人最后那番话，看似闲聊，实则警告意味十足！她不仅点明了漕运商会又在搞小动作（丢货很可能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更暗示官方可能因此对迅速扩张的“林氏速运”产生不满和猜忌！ 林凡听完苏婉儿的复述，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对手的反扑，果然来了。而且，是联合了官方力量的组合拳！ 商业打压，舆论抹黑，武力袭击，乃至如今的官方警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凡走到窗边，看着洛阳城华灯初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用官威来压我”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官威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第79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