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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秦明空警告过商闻秋离柳夏远点,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商闻秋本人倒是不怕会引火烧身,因为他早就踩在火盆边缘上了,摔下去是迟早的事;可柳夏不一样,不说他在匈奴是什么样的,但在大汉就是干干净净一身白,周身纯净得纤尘不染。 他是大汉少见的璞玉。 在遍地黄金的大汉,若有人说自己是金子,无人会在意;但黄金多了,璞玉却显得更加难得可贵。 商闻秋不希望这块璞玉蒙尘。 所以他这几天没回家。他把家里交给沈乘鹤,让他好好布置家里;他本人则是到处约人喝酒作乐,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忧愁。 他又回到了以前纨绔子弟的时候。 这夜,他在明月楼喝得酩酊大醉,靠在栏杆上吹风。 “诶呀呀商老弟,”一个肥头大耳的纨绔从包厢里走出来,手持折扇,“你最近怎么回事酒量这么差劲。” 其实不差,商闻秋在秦耀祖来之前已经喝了五坛“醉落魄”。 “醉落魄”是洛阳名酒,以烈闻名。 “秦耀祖,”商闻秋淡淡,“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诶呀呀商老弟啊,你出去打了几场仗,脾气怎么差成这样我告诉你啊……”秦耀祖推开折扇,扇面上画着几枝梅花,旁边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商闻秋看着秦耀祖的折扇,刚咽下的酒液上涌,刺激着食道。 就你还“天道酬勤”商闻秋在心底冷笑,你怕是连酬勤的酬都认不出吧 秦耀祖将扇子推开又合上,十根又胖又短的手指不协调地将那折扇来回把玩,看起来像是有十条蠕虫在折扇上爬。 真他妈恶心。商闻秋心想。 折扇本是文人雅士的所爱之物,只有饱读诗书、经受文墨润染之辈身上的书卷气与文人风骨才配得上。秦耀祖这样目不识丁的,拿在手上,叫人看了都嫌玷污了这扇子。 可秦耀祖浑然未觉,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你滚进去,”商闻秋快吐了,“这顿我请,你进去喝去。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字我揍你。” 秦耀祖笑着进去了。 自他家被抄了之后,秦耀祖还是改不掉奢侈开销的毛病,很快连他母亲给他留的遗产也败光了。他不学无术,又游手好闲,没有家族帮衬根本谋不到一官半职。 秦耀祖开始委身于昔日的酒肉朋友。 大家起初在一起喝酒打牌,只是因为那时秦耀祖有钱有势,出手阔绰罢了。如今他手上钱没了,势力也被剥了,那些人自然也就做鸟兽散了。没人愿意管一个娇生惯养的昔日公子哥。 于是秦耀祖练就了一身没皮没脸的好本领。别人喝酒,他就腆着个脸跟着去,酒足饭饱后偷偷溜走;若是被人发现,他就开始喋喋不休,讲一些错漏百出的道理。人家被逼得烦了,自然也就不追究他了。 他本不愿与秦耀祖等人为伍,可奈何当时秦明空尚未掌控秦家,秦耀祖又是整个秦氏唯一的男丁,秦家人自然是对他千般娇纵、万般迁就。当时的商家正在走下坡路,他的叔父想要巩固商家的势力,只好让商闻秋委曲求全,暂时跟秦耀祖做个酒肉朋友。 商闻秋一想到这个就烦。 他今晚没约到人,只好自己一个人对月独饮。正黯然神伤时,秦耀祖就笑得肥肉颤颤过来煞风景。 “有其父必有其子,”商闻秋很少骂别人的亲友,因为他的原则就是“祸不及家人”。秦耀祖是为数不多让他常常带着他父亲一起骂的,“秦飞越就是个草包废物,这个秦耀祖更是冥顽不灵。” 等等,秦耀祖竟然叫“耀祖”么 商闻秋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他去耀祖,和自毁前程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商闻秋丑时才回府。 此时夜深人静,半夜三更,连鸟鸣都听不到。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明知道喝酒误事却偏要喝,愈临近柳夏生辰喝的愈猛。 “真的和以前做纨绔的时候没区别。”商闻秋醉醺醺地推开家门,喃喃自语。 他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忽的感到一阵失坠感。 商闻秋被人抱了起来。 “商闻秋,”来人将他抵在门上,“你找死。” “嗯”商闻秋迷迷瞪瞪地寻声看去,看到一张放大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他挣扎几下,说:“柳夏你来干嘛”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还准备喝死”柳夏语调很冷,眉宇间说不上的凛冽,“别动。” 商闻秋没见过柳夏的这一面,酒瞬间就醒了六分。他正欲挣扎,被柳夏呵斥:“再动试试!” 商闻秋竟真的不动了。 “喝了多少”柳夏捏住他的下巴,问。 “七坛半……‘醉落魄’。”商闻秋难得磕绊起来。 “张嘴。”柳夏的语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商闻秋依言张嘴,柳夏狠狠地咬上去。 两人唇舌纠缠,难舍难分。 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凶狠。 两人唇齿间弥漫着酒香气与血腥气,商闻秋想躲,但被柳夏桎梏,退无可退,只能更凶得咬回去。 我好像又醉了。商闻秋心想。 两人又亲又咬,唇上鲜血早就分不清是谁的了。 他们每次接吻都是病态的、不同寻常的。柳夏接吻从未温柔过,商闻秋也从未忍受过,向来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反咬回去。 他们像极了两只漫天大雪中蜷缩在宫墙角落相依为命的流浪猫,一边给对方舔舐伤口的同时,一边又觊觎于对方淋漓的皮肉。 算了,不管了。商闻秋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怕一江春水向东流也无所谓了。 他不管来日如何,反正今夜是风流了。 夜幕岑寂,无人理会的角落,两个少年凶猛又热烈得接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