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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结束后的第三天，一辆军用吉普卷着烟尘，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草原五班的营房前。 车门推开，高城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他看都没看旁边目瞪口呆的五班长老马，径直走向正在训练的队伍。 『林锋！许三多！出列！』高城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锋和许三多对视一眼，跑出队列。 『报告连长！』 高城上下打量着林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欣赏和得意，他拍了拍林锋的肩膀，力道不小。 『小子，行啊！真给老子长脸！王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那笑声，我隔着电话都感觉他后槽牙要笑掉了！』 他转向许三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温和。 『许三多，你也不错，是个好兵。』 老马凑了过来，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高连长，您这是……』 高城一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纸调令。 『奉团部命令，调列兵林锋、列兵许三多，即刻起，入我钢七连！老马，收拾东西，五分钟，我带人走！』 此言一出，整个五班都静了下来。 …… 钢七连的营区，肃穆而庄严。 高城没有带他们去宿舍，而是直接领到了荣誉室。 一进门，一股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锦旗，每一面都微微泛黄，上面用金线绣着『英雄连队』、『穿插尖刀』、『攻无不克』等字样。 高城站在荣誉室中央，脸色无比庄重。 『这里，是钢七连的根，是钢七连的魂！』 他指着最左边一面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旗帜。 『第一面锦旗，抗美援朝，长津湖。我们连的前辈，用生命换来的！那时候，我们还不叫钢七连。』 他又指向另一面。 『对越自卫反击战，我们连队，硬生生在敌后穿插了七天七夜，端掉了敌人一个炮兵团！从那时候起，我们有了‘钢’这个字！』 高城的目光扫过林锋和许三多，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们可能听过我们七连的口号，不抛弃，不放弃。我告诉你们，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是刻在每一个七连兵骨子里的信念！进了这个门，你们就是钢七连的兵！你们的背后，站着整个连队的荣誉和牺牲！你们的身边，是能把后背交给你的兄弟！』 许三多听得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林锋则静静地看着那一面面锦旗，他的目光从每一道流苏，每一个弹孔划过。他能感受到，那股穿越了时空，由鲜血和钢铁铸就的强大精神。 这和他在五班感受到的安逸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能让人热血沸腾，随时准备献出一切的集体荣誉感。 『欢迎来到，钢七连！』高城最后说道，然后转身向两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锋和许三多猛地立正，回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 入连仪式简单而庄重。 高城带着他们走出荣誉室，迎面走来一个身材不高，但结实得像块铁锭的士官。他板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如刀，正是三班的副班长，伍六一。 『连长！』伍六一敬礼。 『六一啊，来得正好。』高城指了指林锋和许三多，『这是新来的兵，林锋，许三多。以后就分到你们三班了，你多带带。』 高城似乎有急事，又拍了拍林锋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好好干，别给我丢人』，便匆匆离开了。 高城一走，伍六一那张本就严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走到林锋面前，几乎是贴着他，上下打量着，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加掩饰的怀疑。 『你就是林锋』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报告班副，是！』林锋回答。 『呵。』伍六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听说你小子在演习里把蓝军司令都给活捉了，本事不小啊。一个人干翻了人家一个指挥部，威风得很嘛！』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那语气里的嘲讽和不屑，谁都听得出来。 周围几个七连的老兵也围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都知道伍六一的脾气，也都知道林锋是这次演习最大的黑马，破格提拔进来的。 在钢七连这种靠实力和资历说话的地方，『破格』两个字，本身就带着原罪。 林锋面不改色，平静地迎着伍六一的目光。 『报告班副，只是运气好。』 『运气』伍六一的音量陡然拔高，『在钢七连，从来不信运气！我们信的是汗水，是实力，是子弹！靠花里胡哨的手段和运气，上不了战场！』 他猛地一指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和猪圈。 『你们两个，新来的，先从最基本的干起！』伍六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去，把厕所和猪圈给我打扫干净！我的要求不高，干净到我能在里面吃饭就行！还有，你们的内务，待会儿我会亲自检查！要是有一点不合格，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 许三多被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班副！』 伍六一根本没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锋，他想从林锋脸上看到一丝不忿，一丝委屈，或者一丝愤怒。 但他失望了。 林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立正，声音清晰而沉稳。 『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碰了碰还在发愣的许三多，『走吧，干活了。』 看着林锋平静地走向工具间的背影，伍六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边一个老兵凑过来，低声笑道：『六一，你这下马威，是不是太狠了点人家可是团长点名要的宝贝疙瘩。』 伍六一冷哼一声。 『宝贝疙瘩到了钢七连，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我倒要看看，他这宝贝疙瘩，是金子做的，还是泥捏的！』 公共厕所是老式的旱厕，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污垢和气味，几乎能把人熏个跟头。 许三多刚一靠近，就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脸都绿了。 『林……林锋，这……这怎么打扫啊』 林锋二话不说，直接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套【专业级清洁工具】，当然，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从工具间拿了几个刷子和水桶。然后，他戴上口罩和手套，拎着水桶就走了进去。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嫌弃，动作干脆利落。刷地，刷墙，冲水，消毒……每一个步骤都井井有条。他那由【高级格斗术】强化过的身体，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能和耐力，这点脏活累活，对他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一个小时后，当伍六一带着几个老兵，准备来检查『成果』，顺便看看林锋的笑话时，所有人都愣在了厕所门口。 厕所里，不但没有了那股熏人的恶臭，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地面被刷得发白，墙壁上的陈年污垢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最难清理的便池，都光洁如新，在阳光下甚至有些反光。 一个老兵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我操！六一，你确定这是咱们连的厕所这他娘的比咱们食堂的后厨还干净！』 伍六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走进去，用手套抹了一下墙角，又看了看地面，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污渍。 他想象中林锋手忙脚乱、满身污秽的狼狈模样完全没有出现。那个新兵正平静地收拾工具，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猪……猪圈呢！』伍六一咬着牙说道。 当他们走到猪圈时，再次被震惊了。 原本泥泞不堪、臭气熏天的猪圈，此刻地面干爽，食槽水槽被刷洗得干干净净，就连那几头肥猪，似乎都显得比平时精神了不少。 伍六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准备好的所有训斥和嘲讽，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本想用最脏最累的活来挫败林锋的锐气，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可结果，人家不仅干了，还干得无可挑剔，完美得让他这个老班副都自愧不如。 这感觉，就像他卯足了全力打出一拳，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吸能装甲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于无形。 『走！看内务去！』伍六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人扭头就走。 三班宿舍里。 伍六一径直走到林锋的床铺前。 许三多的床铺虽然也努力整理了，但还是有些褶皱，被伍六一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被子扔在了地上。 『这叫内务我三岁儿子都比你叠得好！重来！』 许三多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捡被子。 然后，伍六一的目光落在了林锋的床铺上。 那床被子，叠得像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棱角分明，线条笔直，仿佛是用刀切出来的一样。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牙刷、毛巾、水杯，摆放的位置像是用尺子量过，分毫不差。 整个床铺，干净、整洁、标准到了极致，就像一本教科书里的标准示范图。 伍六一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被子，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知道，他只要一碰，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样了。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他沉默了。 整个宿舍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老兵都围了过来，看着林锋那张堪称艺术品的床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这是人叠出来的』一个兵喃喃自语。 『我当了五年兵，从来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内务！连长来了都得竖大拇指！』 伍六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想发火，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他想刁难，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看着站在一旁，依旧平静如水的林锋，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只有一片坦然。 这让他更加憋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冰冷地开口了。 『内务好，只能说明你是个会做家务的绣花枕头！』伍六一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战场上，靠的不是叠被子！靠的是体能！是意志！是杀敌的本事！』 他死死地盯着林锋，一字一顿地说道：『明天的三十公里武装越野，全装！你要是敢拖班里的后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也是最后的通牒。 所有人都看向林锋，想看他会如何回应这几乎不讲道理的挑衅。 林锋迎着伍六一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身体站得笔直，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 『保证完成任务！』 夜色降临，营区的熄灯号已经吹响。 伍六一没有睡，他站在宿舍门口，看着宿舍里。许三多因为内务被反复折腾，已经累得睡死过去。 而林锋，正坐在自己的床铺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明天的装备。 他把子弹带里的每一个弹夹都取出来，擦拭干净，再重新装填。他检查着水壶，调整着背囊的带子，每一个动作都专注而 methodical。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沉稳而可靠。 伍六一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承认，他小看了这个新兵。无论是打扫卫生，还是整理内务，林锋都展现出了超越他认知的强大执行力。但伍六一不服，他觉得这些都是虚的。 只有在训练场上，在汗水和泥泞里，才能看出一个兵真正的成色。 明天的三十公里，就是他给林锋准备的真正考验。钢七连的三十公里，可不是新兵连那种郊游！ 就在这时，林锋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目光，他回过头，平静地看了伍六一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 伍六一心中没来由地一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宿舍里，林锋重新低下头，继续整理装备。而在他的脑海中，一幅三维立体地图已经悄然展开。 那是钢七连三十公里武装越野的全部路线图，上面标注着每一个上坡、下坡，每一处障碍，每一条近路。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对整条路线进行着精确到秒的推演，规划着体能的分配，计算着最优的奔跑节奏。 一场新的征服，已经在他踏上起跑线之前，悄然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