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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霜天幕下的冰原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秦尘每一步落下,紫雷雪便在他赤金战靴下炸开细碎雷光,在冰面烙出碗口大的焦痕——这是雷霆与极寒碰撞的痕迹,像一串燃烧的锁链,将他与那座青铜巨鼎紧紧相连。 他没有急着出枪。 前世雷尊的神魂在识海翻涌,记忆里无数次破解上古灵阵的经验浮上心头。 引雷鼎表面的裂纹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困魂锁的纹路,鼎内必然藏着更核心的杀招。 九幽冥雷如游丝般钻入鼎身,他瞳孔泛起幽蓝,果然在鼎腹最深处,一团黑雾正裹着枚血红色的珠子——那珠子表面爬满婴儿指甲盖大小的人脸,每一张都在无声尖叫,正是用百万怨魂压缩成的,操控虚空中那道雷影的根源。 有意思。秦尘喉间溢出低笑,指节在雷霆枪柄上叩了叩。 他故意收敛周身雷息,只让最微弱的鸿蒙本源雷像烛火般明灭——这是引蛇出洞的饵。 果然,心核表面的人脸突然同时转向他的方向,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黑雾穿透鼎壁,试探着缠向他的手腕。 他任那些黑雾钻入皮肤,直到心核彻底放松警惕,突然暴起! 吞噬祖雷,给我吞!他低喝声震得冰面裂开蛛网纹,丹田双极雷核腔瞬间膨胀,此前吸收的邪雷、寒雷、火雷如决堤洪水倒灌而出,顺着黑雾反哺向心核。 心核剧烈震颤,那些人脸的嘴张得能吞下拳头,却在下一秒被逆冲的雷息撑得变形。 秦尘脚尖点地腾空而起,雷霆枪尖凝聚着幽蓝雷髓,像劈开混沌的第一缕光, 枪尖刺穿鼎体的瞬间,青铜碎片如暴雨飞溅。 心核在雷髓中发出刺耳鸣叫,血色外壳片片剥落,露出内部蜷缩的婴灵——那些都是被烬影教拐来的孩童,此刻终于能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嚎。 虚空中那道雷影发出愤怒的咆哮,巨爪上的黑雾簌簌掉落,竟开始消散。 你们毁了这一次......灰烬使徒的残魂从鼎中飘出,他的身影比之前更淡,仿佛风一吹就会散,祂已在路上......蚀心之种,早已播下......他望着秦尘的眼睛,忽然笑了,你以为赢了 等南洋的水漫过四域,你会求着跪到脚下......话音未落,残魂便被雷霜天幕绞成齑粉。 一声脆响惊得秦尘转头。 鼎后暗格里,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踉跄着扑出来。 他穿着绣满鸦纹的祭服,发间的银铃碎了一半,此刻却将最后那截祭杖狠狠砸在冰面上。 他的瞳孔原本是浑浊的灰白色,此刻却像蒙尘的镜子被擦净,泪珠子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娘......我记起来了......我不想杀人......他边哭边跑,鞋跟在冰面打滑,眼看要摔进碎冰堆。 别怕。 一道香风裹着暖意兜头罩下。 凰九幽不知何时掠到近前,火红色的长裙在雪地里像团烧不熄的焰,她弯腰将男孩捞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祭服渗进去,男孩立刻停止了颤抖。 她抬头看向秦尘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那枪刺穿鼎心的刹那,她分明看见有金色锁链从秦尘体内窜出,将某种缠绕在他命格里的阴影斩断。 清剿残敌,封锁所有通往南洋的通道。凰九幽声音清冷,指尖掠过男孩发顶,替他理了理乱发,活口留三个,我要亲自审。 但她的话刚落,极南方向突然亮起刺目红光。 秦尘猛地转头,就见千里外一座孤峰顶端,有个裹着黑斗篷的人正将一根猩红信号棒抛向空中。 信号弹炸开的瞬间,整片天空都被染成血红色,像有人在云端泼了盆滚热的血。 那人身形晃了晃,便隐入山后的阴影里,只余一句低语被风雪送过来:雷祭失败,启动蚀心计划第二阶段...... 秦尘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缕黑血。 双极雷核腔因过度运转而灼痛,像是有把烧红的刀在搅。 他单膝跪地,却仍仰头望着那抹猩红,眼底的冷意比北冰域的雪更刺骨——他早该想到,烬影教折腾这么大动静,绝不是为了什么雷主降世。 那些被种下的蚀心之种,怕早已渗透进四域的修炼者血脉里。 大人! 雷纹鹿王的低鸣在头顶响起。 这头曾被幻象迷惑的古老妖王此刻垂下头颅,断裂的雷角渗出淡金色粉末,簌簌落在秦尘掌心。 粉末触肤即融,灼痛的雷核腔立刻泛起清凉,连咳血的冲动都压了下去。 秦尘摸了摸鹿王湿润的鼻尖,后者竟像普通小鹿般蹭了蹭他的手背。 吼—— 雪熊王庞大的身影挤开鹿王,它笨拙地趴在秦尘脚边,用温热的舌头舔他的战靴。 雷纹鹰在头顶盘旋着落下,将爪中衔着的冰魄草轻轻放在他脚边。 刚才还在冲锋的士兵们早放下了武器,此刻全都单膝跪地,铠甲与冰面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 凰九幽踩着碎冰跃上最高的雪峰,火焰长裙被风掀起,像团要烧穿云层的火。 她举起秦尘的手,声震四野:从今日起,北冰域所有妖王、所有战士——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降旗,听雷主号令!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秦尘却盯着那道逐渐消散的猩红信号。 他握紧雷霆枪,枪身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怒意。 南洋域的方向,寒丝引贴着他心口发烫——那是他前日在天机阁买到的灵丝,能感应三光神水的波动。 此刻寒丝引的震颤越来越急,仿佛那神水正在深海里翻涌,等待着什么。 你给了我名望,也给了我更大的牢笼。他望着被欢呼声震散的阴云,轻声道。 风掀起他的战旗,但这一次...... 他突然将雷霆枪重重插入冰面。 紫霄神雷自枪尖迸发,炸出直径十丈的雷坑,我要亲手,把整个棋盘掀了。 夜幕降临时,秦尘独自坐在雷坑边缘。 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淡金色的雷纹——那是鸿蒙本源雷的印记。 此刻雷纹正发出极淡的鸣响,像婴儿的啼哭,又像古钟的余韵。 他伸手按住雷纹,触感温热,仿佛有什么正在雷纹下蠢蠢欲动。 自葬雪崖一战后,这鸣响便日夜不停。 秦尘望着北冰域的星空,忽然想起灰烬使徒最后说的蚀心之种。 他摸了摸怀中的雷角粉,目光变得幽深——或许,这鸣响不是麻烦的开始,而是...... 他站起身,拍了拍战袍上的雪。 雷霆枪自动飞入掌心,枪尖直指南洋方向。 该去会会那些藏在幕后的老鼠了。他低声道。 远处,寒丝引的震颤突然加剧,在他心口烫出个浅浅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