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灯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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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狭小的巷子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 玖克和祥子并肩走在熟悉的巷弄里，手里拎着便利店下班时店长强塞的临期打折饭团和饮料。 空气中飘荡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夹杂着小摊还未散尽的油烟味。 “呼，我最近体力有些退步啊，今天站得腿都酸了。” 玖克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夸张地揉了揉后腰，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不过挺有意思的，对吧，祥子” 祥子跟在他身后进屋，弯腰换鞋，“和玖克桑在一起，怎么都会很有趣的。”她轻声应道，将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柜上，“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热饭。” “好嘞！”玖克像得到指令的孩子，立刻脱掉外套甩在沙发上，熟门熟路地抓起遥控器，打开了那台出租屋自带，却很少打开的老旧显像管电视。 屏幕闪烁了几下，亮起嘈杂的画面。 他懒散地瘫进沙发凹陷最深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遥控器换台。 新闻、综艺、动画片……画面在他眼前快速切换，却似乎都没能真正进入他的脑海。 他的目光有些放空，仿佛在搜寻着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指向了七点整。 就在秒针归零的瞬间，玖克的手指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精准地按下了某个频道号码。 画面陡然一变！ 炫目的舞台灯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以及一个巨大而熟悉的logo——sbc的标志，以一种充满娱乐化的、闪烁霓虹的方式出现在屏幕中央，旁边是醒目的标题：「sbc野兽之斗海选中赛周五夜现场直播！」 玖克换台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被屏幕牢牢吸住。 舞台上，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抱着贝斯，紧张地对着麦克风清唱，歌声清亮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台下，是挥舞着荧光棒、表情各异的观众。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轻响，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 祥子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便当盒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以及玖克专注的侧影。 她端着便当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轻松的笑意走了过去。 “在看这个啊”祥子将便当盒放在沙发前的矮茶几上，动作自然地绕到沙发后面。 她没有坐下，而是俯下身，将下巴轻轻搁在玖克的脑袋顶上，双臂环过他的肩膀，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将他半圈在怀里，目光也投向屏幕。 玖克的身体在她靠近时微微放松，后背自然地靠进她怀里，仿佛这是再习惯不过的姿势。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屏幕。画面切换，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的摇滚少女正抱着电吉他疯狂嘶吼，台下的观众跟着节奏躁动。 “想回去当万众瞩目的jking吗”祥子的声音贴着玖克的耳廓响起，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玖克的侧脸，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玖克似乎愣了一下。屏幕上，又一位选手登台，是个气质忧郁的女青年，清一首旋律舒缓的情歌。 玖克的眼神随着那种忧郁气质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谁，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想要模拟一个的动作，但瞬间又松弛开来，快得如同错觉。 他仰起头，后脑勺蹭了蹭祥子柔软的下巴：“怀念什么你说的那个sbc上的身份” 他摇摇头，语气轻松而笃定，“现在这样多好，祥子。下班回家，一起吃饭，看看电视……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这种生活，正合我意。” 他的话语像暖流，却又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祥子的心口。 他满足于这个她精心编织的牢笼，满足于这份人为制造的安稳。 “是吗……”祥子抱紧了一些玖克，甚至带上一点笑意。 她迅速直起身，绕到沙发前面坐下，仿佛是为了掩饰瞬间翻涌的情绪。 她将便当盒盖子打开，热气腾腾的咖喱饭香气四溢。“那正好，边吃边看，看看现在的新人水平怎么样。” 她将筷子塞到玖克手里，自己则端起另一份，目光重新投向电视，仿佛真的被比赛吸引。 “唔，这个唱得不错。”玖克扒了一口饭，指着屏幕上一个正在演唱流行情歌的女孩，“音色挺甜，就是技巧差点火候，副歌部分气息不稳。” 祥子也适时点评，用筷子点了点屏幕上一个紧张得同手同脚的选手，“站在台上像木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一对最普通的、窝在沙发里点评选秀节目的情侣。 玖克兴致勃勃，甚至偶尔会模仿一下选手走调的高音，惹得祥子忍俊不禁。 茶几上的饭菜在两人看似轻松的点评中慢慢减少。 … 训练室隔音棉包裹的四壁本该隔绝喧嚣，此刻却静得令人窒息。 mygo的其他成员尚未到来，只有高松灯独自蜷缩在角落的旧沙发上，膝盖上摊开一本边缘磨损的笔记本。 窗外透进的霓虹灯光被厚厚的窗帘过滤，只剩下惨淡的灰蓝，勉强照亮她低垂的侧脸和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并非歌词，也不是乐谱。 纸页上是无数条被反复书写又狠狠划去的句子，凌乱、用力，透着一股濒临疯狂的绝望。 找最好的耳鼻喉科专家。 ——这条被两条粗黑、几乎划破纸面的斜杠覆盖，旁边用更小的、颤抖的字迹写着：“检查报告：声带结构正常，神经反射正常。无器质性病变。建议：心理疏导。” 每天从单音开始，强迫发声。 ——同样被划掉。下面添了一句：“试了。喉咙像被水泥堵死。用力…会窒息。” 铅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灯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条还没来得及写完整的计划：“声乐特训——”。她停顿了很久，久到笔尖的铅灰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 最终，她狠狠地在“声乐”两个字上划下两道交叉的、深可见纸芯的痕迹。 力道之大，让脆弱的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啦声。 声乐一个连最基本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还谈什么歌唱 铅笔啪嗒一声从她无力的指间滚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训练室墙壁上悬挂的、mygo那略显青涩的乐队海报。 海报上，她抱着麦克风，表情虽然依旧带着怯懦，但眼神里却有一簇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那簇火苗，曾经是因为玖克那句“内心的呐喊”而点燃的。 她曾那么笨拙，却那么坚定地相信，只要唱得足够好，唱得足够响亮，就能穿透一切阻碍，甚至……甚至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比如，夺取那个庞大的sbc。 然后，然后是不是就能站在和玖克一样的高度，离他更近一点 这个念头曾经是她灰暗世界里最隐秘、最炽热的妄想，是她忍受训练艰辛、克服舞台恐惧的终极动力。 而现在…… 比知道玖克忘了她是谁，忘了那些对她而言重若生命的点滴，更让她感到万蚁噬心、痛不欲生的，是她连妄想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歌声是她曾经唯一拥有的武器，唯一能表达自己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可现在，这座桥从根基处被无声彻底斩断。 医生们拿着各种精密的仪器，探照灯刺入她的喉咙，冰冷的金属器械触碰她脆弱的声带，屏幕上显示着一切“正常”的绿色曲线。 他们用温和却带着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高松灯小姐，你的发声器官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找不到物理上的原因。这可能是……心因性的。你需要时间，需要放松，需要……” 找不到原因，就意味着没有明确的敌人，没有可以攻克的堡垒。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都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甚至打在虚空里。 她被困在了一座透明的、无声的牢笼中，看得见外面的世界，看得见队友们担忧的眼神，看得见玖克茫然的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去呼喊，去歌唱，去哪怕只是说一句“我喜欢你”。 比失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不可能成功。 她的嗓子，连同她寄托在歌声上的所有卑微的，关于连接，关于证明甚至关于玖克的幻想，都被无形地彻底化为齑粉。 眼泪无声地、汹涌地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砸在膝盖上摊开的笔记本上，迅速洇开那两道被划得支离破碎的“声乐”字迹，墨迹晕染，一片狼藉，如同她此刻彻底崩塌的内心世界。 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失去了声音，也似乎彻底失去了通往那个有玖克存在的世界的最后一张船票。 “你是不是想过去找诸星团，那个训练浮士德初华的黑老大。” 高松灯听到声音，不顾泪眼猛然回头，看见那个曾经和玖克在mygo面前表演《死别》的扫地老大爷倚着拖把，露出神秘笑容。 “他解决不了人体外问题。” 高松灯张了张嘴，喉咙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一个破碎的音节。 早田进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突然闭眼， “嘎吱—”再次睁眼时就连手里的扫把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所开花。 高松灯从老人四散的气场所震掉手中的笔记本， “能！” 她突然发出声音，虽然只有一会儿却也让她欣喜若狂，她能说话了！ 虽然不科学，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自己有机会去恢复去参加sbc许愿玖克恢复记忆！ 高松灯清晰地感觉到了打开自己嗓子的正是老人身上比面对凑有希那还无边的磅礴压力。 “气势。” “那个roselia小姑娘的势，堵住了你的气。” “想要完全恢复声音，甚至超常发挥你的实力，就必须拥有同等强大的气。” “想学的话，明天早上7点来东京马拉松报名口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