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质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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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屠户那句阴恻恻的“走着瞧”，像一片乌云，悬在沈清辞心头。她知道，这事儿没完。果然，第二天出摊，麻烦就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胡屠户本人，而是集市管理老刘头带着一个面生的、穿着皂隶服饰的年轻人，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沈家丫头，”老刘头表情有点不自然，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这是县衙新派来的王巡检，专门巡查集市卫生的。有人举报……说你家卖的这些河鲜来路不正，处理不净，怕有疫病风险，王巡检要查验一下。” “巡检老爷好。”沈清辞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敢露怯，连忙行礼。她知道这是胡屠户捣的鬼，搬出了官面上的人。 那王巡检板着脸，目光扫过沈清辞的摊位，尤其在装着田螺和小鱼的盆罐上停留许久：“你就是摊主售卖这些水产，可有查验过来源处理过程是否符合卫生规条可有以次充好”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官威，周围的顾客都安静下来，担忧地看着沈清辞。沈厚德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慌乱就是认输。她脸上露出诚恳甚至带点委屈的表情，声音清晰地说道： “回巡检老爷的话，我们家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最重的就是信誉和干净。这些东西，来源清清楚楚。”她指着田螺，“这田螺是村里孩子从村口清水河里摸的，河水干净，村里人都知道。买来后，我们先用清水养着，滴上几滴香油，”她边说边拿起旁边一个空盆和装着清水的罐子演示，“让它们吐沙一天一夜，吐沙的水我们都留着，您看，这水是不是清的要是有泥沙，水早就浑了。” 她又指向卤杂鱼：“这些小杂鱼，是镇上鱼摊上买的，都是当天捕捞的。买回来，每一根我们都仔细刮鳞、去内脏，用姜、葱、还有一点点黄酒仔细腌过去腥。”她拿起一条卤好的小鱼，轻轻一掰，鱼骨就酥了，“您看，卤得骨头都酥了，就是怕客人，特别是老人孩子卡着。我们自家老人孩子也吃，哪敢不干净” 她语气不卑不亢，条理清楚，动作麻利地展示着每一个处理环节留下的“证据”（如干净的吐沙水盆、处理鱼鳞内脏的垃圾桶——虽然简陋但摆放整齐），没有丝毫心虚躲闪。 那王巡检本是例行公事，见这小姑娘对答如流，准备充分，态度也缓和了些。他凑近闻了闻卤味的香气，又看了看吐沙盆里确实清澈见底的水，点了点头：“嗯，看着倒是还算干净。” 周围的顾客见状，纷纷帮腔： “巡检老爷，沈姑娘家的东西确实干净！我们都买过好多次了！” “是啊，味道好，吃了也没闹过肚子！” “比有些摊子强多了！” 老刘头也赶紧打圆场：“王巡检，沈家丫头做事是出了名的仔细，街坊们都信得过。” 王巡检见众口一词，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便道：“既如此，以后也当时时注意，不可懈怠。”说完，便背着手往别的摊位去了。 危机再次化解！沈清辞和父亲都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姐，你真厉害！”一直在旁边紧张观望的沈安，小声崇拜地说。 然而，沈清辞知道，光靠被动解释是不够的。胡屠户能举报一次，就能举报第二次。必须主动出击，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干净”，让流言不攻自破。 从第二天起，沈清辞的摊位上多了几样东西：一个始终盛满清澈井水、里面养着几只活田螺展示吐沙过程的木盆；一块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小砧板和小刀，当着客人的面现场处理一两条小鱼，展示去鳞去内脏的过程；甚至她还用一块旧纱布做了个简易“口罩”戴上（虽然样子古怪，但意思到了），表示注重卫生。 这些举措，成本几乎为零，效果却出奇的好。 “瞧瞧人家沈姑娘，多讲究！吐沙的水清亮亮的！” “当着你面处理鱼，这还有啥不放心的” “戴着那布干活，真是细心！” 顾客们议论纷纷，不仅疑虑全消，反而更加信任沈记卤味。就连之前有些犹豫的人，也纷纷被这种“透明操作”打动，成了新顾客。 沈清辞的生意，非但没有被搞垮，反而因为这场风波和她的应对方式，名声更响，生意更红火了。那麻辣田螺和卤杂鱼，几乎成了集市的招牌小吃。 胡屠户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沈记摊位前越发拥挤的人群，气得差点砸了自己的肉案子，却再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坏点子了。 这天，生意格外好，带来的货品不到晌午就卖得七七八八。沈清辞正低头收拾着瓦罐，一个温润的声音在摊前响起： “沈姑娘。” 沈清辞抬头，只见陆景珩不知何时又来了，正站在摊前，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她。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更显得清俊儒雅，与这喧闹的集市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陆……陆公子”沈清辞有些意外，连忙擦了擦手，“您怎么来了是今天的货有什么问题吗” 陆景珩摇摇头，目光扫过她摊位上那些展示卫生的“小道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货很好。我今日是特意来找沈姑娘的。” 他顿了顿，看着沈清辞，语气认真了几分：“前几日集市上的风波，我略有耳闻。沈姑娘处变不惊，以诚破局，这份韧性和智慧，令人佩服。” 沈清辞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公子过奖了，都是被逼出来的笨办法。” “办法虽‘笨’，却最是有效。”陆景珩微微一笑，“正因如此，我更觉得，与沈姑娘的合作，不应止于每日那点固定的采买。” 沈清辞心中一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景珩环顾了一下这简陋却人气旺盛的摊位，缓缓说道：“这集市风吹日晒，终非长久之计。沈姑娘有没有想过，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可以遮风挡雨的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