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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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前行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看着“新房基金”的木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沉，沈家二房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周氏记账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沈厚德劈柴时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连沈安都学着姐姐的样子，把捡到的一文钱郑重地放进一个小瓦罐里，说是他的“盖房钱”。 这天晚饭后，一家人正围坐在油灯下，周氏拨着算盘，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他爹，阿辞，照这个速度，到年底，咱们说不定真能攒出起墙基的钱呢！” “嗯！”沈厚德重重点头，眼里有光，“等开了春，地化冻了，就能请人先平整地基！” 沈清辞也笑着规划：“到时候，咱们把火炕盘得大大的，冬天再也不怕冷了。” 一家人正憧憬着未来，屋外传来赵氏不高不低的声音：“老二家的，吃完没过来一下。” 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周氏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一响。沈厚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藏地契的地方。沈清辞心里也咯噔一下，奶奶这么晚叫母亲过去，准没好事。 “哎……哎，娘，来了！”周氏慌忙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襟，忐忑地看了丈夫和女儿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沈厚德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沈安也敏感地放下手里的木棍，小声问：“姐，奶奶叫娘干啥呀” “没事，安安乖，自己玩。”沈清辞安抚着弟弟，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正屋的动静。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周氏回来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娘，咋了娘说啥了”沈厚德赶紧扶住妻子，急切地问。 周氏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他爹……娘……娘说……说老宅的房子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墙皮也掉了，眼看入冬了，得……得翻修一下……” “翻修老宅”沈厚德一愣，“这是好事啊，娘住着也舒坦。这……这你哭啥” “好事”周氏抬起泪眼，绝望地看着丈夫，“娘说……金宝眼看要成家了，这老宅翻修，是给沈家撑门面的大事！这钱……这钱得咱们二房……出大头！” “什么！”沈厚德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出大头凭什么！老大呢他是长子，他不出钱” 周氏哭着摇头：“娘说了，老大一家子没啥积蓄，金宝说亲处处要花钱，负担重。说咱们……咱们既然有能力买地，这翻修老宅的钱，自然该咱们多出……娘说了，初步算下来，怎么也得……也得这个数！”她颤抖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沈厚德声音都变了调，一拳砸在炕桌上，震得油灯都晃了晃，“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咱们攒这点钱容易吗那是要盖房子的血汗钱啊！” 沈清辞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二两银子！这几乎是他们目前全部积蓄的一小半！奶奶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她不仅要用翻倍的份子钱和未来的聘礼拖住二房，现在还要直接掏空他们盖房的老本！ “娘还说……”周氏泣不成声，“说这是沈家的大事，咱们要是不出，就是……就是不孝，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她说，年底前，就要见到钱……”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充满希望的气氛，瞬间被绝望笼罩。沈厚德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周氏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连沈安都吓坏了，躲在姐姐身后，小声啜泣。 沈清辞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愤怒、委屈、不甘……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奶奶这是吃准了他们不敢反抗“孝道”这顶大帽子，要硬生生掐断他们自立门户的希望！ 但她知道，此刻不能乱。父母已经崩溃，她必须冷静。 她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异常平静：“娘，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她又看向蹲在地上的父亲：“爹，您也起来。事到如今，光生气没用。” 周氏和沈厚德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仿佛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钱，肯定不能全出。”沈清辞目光锐利，“但硬顶肯定不行。奶奶占着‘孝’字，咱们要是明着对抗，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咱们淹死，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那……那咋办啊”周氏六神无主。 沈清辞大脑飞速运转，沉吟片刻，道：“咱们得跟她谈！但不能直接说没钱，或者不出。得换个说法。”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清晰地说：“第一，强调咱们的难处。翻倍的份子钱咱们已经咬牙在交了，金宝哥的聘礼咱们也认了，这已经是极限。第二，同意出钱，但只能出一部分，而且是‘借’给公中，等将来大哥宽裕了要还，或者立个字据，说明这钱算是咱们提前支取了将来分家该得的那份。这样既全了孝道，也保住了部分本金。第三，拖！翻修不是小事，用料、人工可以慢慢找，年底前不一定能开工，咱们可以争取分期给钱，拖到明年开春，咱们就能先动工把自家的地基打起来！” 她条理清晰的分析，像一道光，驱散了周氏和沈厚德眼前的迷雾。 “对！对！阿辞说得对！”周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咱们不能当冤大头！得出，但不能白出！” 沈厚德也站了起来，眼神重新有了焦点：“分期给……立字据……这个法子好！娘要是不答应，咱们也有话说！” 有了对策，恐慌的情绪稍稍平息。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又将是一场艰难的博弈。奶奶绝不会轻易让步。 “爹，娘，”沈清辞看着父母憔悴的面容，语气坚定中带着一丝疲惫，“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难关来了，咱们就闯过去！但今晚，先睡吧，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去争。” 这一夜，小屋里无人安眠。新的难关像一座更陡峭的山峰，横亘在二房面前。他们刚刚爬过一道坎，还没来得及喘息，更严峻的挑战已迫在眉睫。与奶奶的第二次正面交锋，即将开始。这一次，他们能守住多少来之不易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