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静玄点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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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写着“林府有变，老夫人确系中毒，慎入”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清辞一夜无眠。天蒙蒙亮时，她才勉强合眼，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毒药和阴谋。 清晨，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心事重重地来到静玄道姑的静室。静玄正在焚香静坐，室内檀香袅袅，令人心绪稍宁。见到沈清辞，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 “昨夜睡得不安稳”静玄道姑目光平静，仿佛能看透人心。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张匿名字条拿了出来，双手呈上：“师太，昨夜……有人将此物放在我窗外。” 静玄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消息来得倒快。”她将纸条放在香炉旁，任其被火星舔舐，化为灰烬。“你如何看”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若纸条所言属实，林老夫人中毒，林府却来请我这个‘药膳师傅’去调理，此事……太过蹊跷。他们是想嫁祸于我还是……另有所图” 静玄道姑赞许地点点头：“能想到这一层，不错。嫁祸是下乘手段，容易引火烧身。林府若真与‘影先生’有关，其图谋必然更深。”她顿了顿，看向沈清辞，“你可知，为何中毒之人，有时反而需要特定的‘药膳’” 沈清辞思索道：“是为了……解毒或者，缓解毒性” “是，也不全是。”静玄道姑拿起桌上一个小巧的紫砂壶，给沈清辞倒了杯清茶，“有些奇毒，单靠解药难以根除，需以药膳为辅，调和脏腑，引导药力。更有甚者，某些毒物本身，若辅以特定的食材和烹制手法，其毒性会发生变化，甚至……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清辞心中一动：“师太的意思是……林府可能想利用我的药膳手艺，来……操控老夫人身上的毒” “有此可能。”静玄道姑目光深邃，“若他们真能控制毒性发作的程度和时机，便可借此要挟、谈判，或者……达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你，一个‘恰好’擅长药膳、又与陆公子有关联的人，便是他们眼中最合适的‘工具’。” 一股寒意从沈清辞脚底升起。原来对方打的是这个主意！把她当成操控毒性的棋子！ “那……那我更不能去了！”沈清辞急道。 静玄道姑却摇了摇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对方设下此局，固然凶险，但也是我们摸清其底细的绝佳机会。你若不去，他们必然另寻他法，我们便失了先机，更处被动。” “可是……”沈清辞想到其中的风险，仍感畏惧。 “自然不是让你去送死。”静玄道姑微微一笑，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薄薄的、纸张泛黄的手抄册子，递给沈清辞，“这是我早年游历时所记，关于一些江湖奇毒的特性、相克之物以及……如何在其影响下，制作出看似对症、实则暗中化解或引导毒性的‘伪药膳’之法。你拿去，仔细研读，尤其是关于‘迷心散’、‘蚀骨粉’这几类常见控制类毒物的部分。” 沈清辞又惊又喜，双手接过册子，如获至宝：“多谢师太！” “不必谢我。”静玄道姑摆摆手，“能否领悟，看你造化。记住，此行关键在于‘顺势而为，暗中引导’。他们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但需在细节上动心思，将他们的‘毒计’，悄然化为我们的‘契机’。这需要极大的胆识和细心。” 沈清辞重重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也涌起一股挑战的勇气。 接下来的两天，沈清辞几乎废寝忘食地研读那本小册子。里面记载的内容光怪陆离，让她大开眼界，也心惊胆战。她这才知道，药膳之道，竟也能如此凶险诡谲。静玄道姑不时从旁指点，讲解关键，沈清辞进步神速。 这天下午，她正在药圃对照册子辨认几味有解毒奇效的草药，清风兴冲冲地跑来：“沈姑娘！沈姑娘！你快看谁来了！” 沈清辞抬头望去，只见月洞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头探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不是她爹沈厚德又是谁！ “爹！”沈清辞又惊又喜，扔下草药就跑了过去，“您怎么来了娘和安安呢你们都好吗” 沈厚德见到女儿，眼圈一下就红了，上下打量着她：“好好，我们都好！你娘和安安在观外马车上呢，怕人多眼杂，没敢都进来。阿辞，你瘦了，受苦了……”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原来，静玄道姑暗中派人将沈清辞的父母弟弟从之前藏身的农庄接到了附近镇上安置，今日特意让沈厚德先来观中与女儿见上一面，安她的心。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沈厚德告诉女儿，他们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挂念，专心做自己的事，一切有陆公子和静玄师太安排。沈清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日来的阴霾被亲情的温暖驱散了不少。 送走父亲后，沈清辞回到药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家人的安然无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她更加坚定了要学好本领，应对危机的决心。 傍晚，静玄道姑将她叫到静室，递给她一个小巧的锦囊，里面装着几颗颜色各异、香气独特的干花。 “这是‘五味同心花’，”静玄解释道，“将其花瓣碾碎，微量加入膳食，可极细微地影响人的味觉和情绪，令人对制作者更容易产生信任和好感。慎用，可作辅助。”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更小的玉瓶，“此乃‘龟息丹’，含于舌下，可令呼吸脉搏变得极其微弱，如同假死，能维持一炷香时间。非到万不得已，生死关头，不可动用。” 沈清辞一一接过，心中感动，知道这些都是保命的底牌。 “三日期限已到，”静玄道姑看着她，目光凝重，“林府的车马，明日便会到来。去与不去，此刻，需你自行决断。” 沈清辞握紧手中的锦囊和玉瓶，想起父母的期盼，想起陆景珩和吴伯的托付，想起静玄师太的倾囊相授，也想起那张警告的纸条和林府可能的阴谋。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迎上静玄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师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