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灰域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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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穿红袍的‘收集者’。」 「他们对你怀里的‘火种’……很感兴趣。」 这条突兀的警告，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顾言深刚刚因抵达相对安全区而稍缓的神经上，轻轻舔舐了一下，瞬间唤醒了所有蛰伏的警惕。 穿红袍的收集者对“火种”感兴趣 在这鱼龙混杂、规则不明的“漂流方舟”上，竟然也有人知晓“火种”的存在，并且抱有目的是敌是友发送这条警告的“未知”源，又是何方神圣 顾言深不动声色地关闭了设备屏幕，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抱着许念，按照指示，走向左侧那片被称为“临时安置区”的区域。这里更加拥挤和杂乱，由无数废弃的飞船舱室、简易拼接的板房甚至大型货柜改造而成的居所层层堆叠，形成一片巨大的、散发着金属锈蚀和汗液味道的“贫民窟”。 他找到一个相对僻静、靠近结构支撑柱的半废弃货舱，勉强清理出一块空间，将依旧昏迷的许念小心安置在用隔热毯铺成的“床”上。他检查了她的状况，生命体征平稳，但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仿佛体内的“母火”与管理员意识在经历爆发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整合或休眠。 他握了握胸前那枚黯淡的玉佩，裂痕依旧，微光似有若无。在这陌生的地方，这是他仅存的、与过去和力量相关的纽带。 生存成了首要问题。逃生舱带来的补给有限，他需要食物、水，或许还需要一些基础的药物。 安顿好许念，顾言深决定去那个被称为“灰域集市”的地方看看。他需要信息，也需要资源。 集市位于方舟的腹地，是一个由无数摊贩、店铺和流动商贩构成的、喧嚣而混乱的巨大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怪的味道——烤制外星虫肉的焦香、劣质润滑油的刺鼻、未知香料的浓郁，以及无数种族体味混杂在一起的、难以形容的气息。光线来自五花八门的霓虹招牌和悬挂的能量球，将攒动的、形态各异的影子投射在锈迹斑斑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顾言深低调地穿行其中，灰色的便装让他并不显眼。他观察着，倾听着。交易用的是一种被称为“通用点数”的虚拟货币，可以通过完成方舟发布的各种任务获取，也可以以物易物。 他看到了售卖压缩营养膏和循环水的小摊，也看到了贩卖各种稀奇古怪“古董”和科技零件的店铺，甚至有一个摊位在公开出售标注着“低风险星域”的星图碎片。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在规则边缘游走的、赤裸裸的实用主义。 他尝试用逃生舱里拆下的一个备用导航模块，换到了一些基础的食物和清水。交易过程很干脆，那个长着复眼、如同直立甲虫般的商贩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就在他准备离开，去打听是否有懂得治疗或能解释许念现状的人时，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身影。 他们分散在集市的不同角落，并不购物，只是静静地站着或缓慢踱步。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材质不明的暗红色长袍，兜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或非人的口器。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冰冷的观察者气息。 收集者！ 顾言深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低下头，混入一群正在争吵的、皮肤如同岩石般的生物中间，借助它们的体型遮挡自己，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 这些红袍收集者似乎并非在搜寻特定目标，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常规的巡视或信息采集。他们的目光缓缓扫过集市上的每一个摊位，每一个行人，偶尔会停留在某个携带特殊物品或能量反应异常的人身上片刻，但很快又会移开。 他们与方舟那混乱中立的氛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存。 顾言深不敢久留，拿着换到的物资，准备立刻返回临时安置点。他必须更加小心。 然而，就在他即将挤出人群，走向通往安置区的通道时，一个穿着红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兜帽微微抬起，露出一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暗红色的“眼睛”，直接“看”向顾言深——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他怀中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刚从集市换来的那包基础食物。 “陌生的面孔。”红袍之下，传出一个中性、毫无波澜的声音，使用的竟然是相当标准的通用语，“你携带的……‘给养’……能量特征很……纯粹。来源” 顾言深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对方关注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刚换来的食物这些食物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说……对方感知的，并非食物本身，而是食物上可能残留的、来自他或者许念的……能量印记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回答：“集市换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依旧盯着他，仿佛在扫描和分析。“交易对象” 顾言深指了指远处那个甲虫般的商贩。 红袍收集者沉默了几秒，那混沌的眼中似乎有数据流一闪而过。 “记录已更新。”它说完，便不再理会顾言深，转身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短暂而诡异，没有威胁，没有强迫，只有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被当成物品审视和记录的感觉。 顾言深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敢耽搁，立刻返回了那个半废弃的货舱。 许念依旧安静地沉睡着。他将食物和水放好，仔细检查了货舱入口，确认没有异常。 刚才的经历让他明白，这“方舟”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收集者似乎拥有某种探测能量特征的能力，而且权限不低，能在方舟内自由活动并进行“调查”。发送警告的人，显然知道收集者的存在和他们的目标。 他拿出那个简陋的登记设备，再次调出那条警告信息，尝试反向追踪来源，却一无所获。发送者隐藏得很好。 夜幕降临，临时安置区并未完全安静下来，远处依旧传来各种奇怪的声响。顾言深守在许念身边，毫无睡意。他必须尽快找到恢复许念的方法，找到了解更多关于“循环”、“观察者”以及这个“方舟”真相的途径，并且……避开那些红袍收集者。 就在这时，货舱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金属摩擦或生物脚步声的响动。 顾言深立刻警觉地握紧了从逃生舱带出的、唯一可作为武器的多功能工具钳，屏息凝神。 那响动在货舱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的灰色纸张，被人从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 外面的人没有停留，脚步声迅速远去。 顾言深等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捡起那张纸。 展开。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手绘的、线条简洁却精准的示意图，指向方舟下层一个标记着废弃能源区的角落，旁边用通用语写着一个词： 「归墟」 而在图纸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水滴状的印记。 顾言深盯着那个水滴状的印记，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印记……他见过！ 在很久以前，在他还只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一次处理家族尘封档案时，在一份关于已故祖母来历的、语焉不详的绝密文件角落，看到过这个完全相同的印记！ 祖母……和这“漂流方舟”……和这“归墟”……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