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沙盘定策，同志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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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时光，弹指即过。 北境的雷厉风行，让这座边城焕发出一股迥异于大周任何州府的铁血与效率。 都护府的招牌高悬，政令通达，军制革新。 一切都在顾长生的掌控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度，高速运转。 这一日，午后暖阳正好，驱散了边关的几分寒意。 秦府后院，那间专门开辟出的沙盘室，难得地传出了几声婴儿的咿呀之语。 顾长生与秦凌霜夫妻二人，终于偷得半日闲，陪伴着刚满月的儿子，秦平安。 秦凌霜褪下了冰冷的甲胄，换上了一身柔软的锦裙，眉眼间的煞气被母性的光辉所融化，正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在儿子面前摇晃。 “咚咚，咚咚……” 然而，小平安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便毫无兴趣地扭过头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巨大的沙盘。 那里，有山川，有河流，有城池，更有无数代表着千军万马的木制小兵人。 “这孩子，真奇怪。” 秦凌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寻常的布老虎、小木马，他看都不看，偏偏就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顾长生走过来，将儿子从秦凌霜怀中抱起，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不愧是我顾长生的儿子。” 他抱着小平安，走到了沙盘前。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还在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瞬间安静下来。 他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沙盘上的复杂地貌和军队布局，小嘴微张，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小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不是胡乱抓取，而是精准地，朝着一个代表“骑兵”的小兵人抓去。 顾长生心中一动，顺势将那个小兵人拿起，放在了儿子的掌心。 小平安攥着那个小兵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挥舞着小手，无意识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个小兵人，稳稳地摆在了一处代表着“山丘”的沙堆高点之上。 居高临下，俯瞰全局。 这是一个最基础，却也最重要的战场准则。 秦凌霜掩住嘴，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如何会懂这些 顾长生却了然于心。 【天生将种】！ 这就是s级天赋的恐怖之处，这种对战争的直觉，是铭刻在血脉与灵魂深处的本能！ “看来，我们顾家，未来又要出一个大将军了。”顾长生抱着儿子，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秦凌霜看着儿子，又看看丈夫，心中百感交集。 她走到沙盘边，伸手轻轻拨动着那些小兵人，轻声问道：“夫君，朝廷的反应，怕是快来了吧。” “嗯，塘报上说，国舅李莽已经拼凑了十五万大军，号称五十万，不日便会北上‘讨逆’。”顾长生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秦凌霜的眉头蹙起：“李莽此人，不过一酒囊饭袋，但麾下三大藩镇的兵马，却都是百战之师，不可小觑。我们……守得住吗” 她的思维，依旧停留在“防守反击”的层面。 顾长生摇了摇头。 他将儿子轻轻放回秦凌霜的怀中，自己则拿起一根长杆，在沙盘上轻轻一划，一道清晰的界线，将整个大周的版图，切割得支离破碎。 “凌霜，你看。” 他的声音，变得深沉而有力。 “我们为何要守” “守，是守不住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更守不住一群早已烂到根子里的所谓‘忠臣’。” “我杀王和，竖起都护府大旗，不是为了在这北境之地，当一个土皇帝。” 秦凌霜抬起头，凤眸中带着一丝迷茫。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丈夫了。 顾长生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沙盘，看到了一个更遥远，更宏大的未来。 “你看这天下，土地兼并，豪族林立。百姓辛苦一年，七成的收成要交给地主，两成要交给朝廷，自己只剩下一成，如何活” “你看这官场，士族门阀把持朝政，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日。所谓的科举，不过是他们内部利益交换的游戏。” “你看这军队，将领吃空饷，克扣军粮，早已腐朽不堪。大周的江山，不是亡于外敌，而是会从它自己的内部，一点点烂掉，最终轰然倒塌！” 顾长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凌霜的心上。 她出身将门世家，自幼所受的教育，是忠君，是卫国。 可如今，丈夫的话，却将她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她看着沙盘前那个指点江山、眼含星辰的男人，那个曾经在她眼中只是个文弱书生的夫君，此刻的身影，却显得无比高大。 “夫君……那你想做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顾长生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的，不是守住这北境一隅。” “我要的，是打碎这个旧的世界！” “我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一个以‘民’为本的秩序！” “我要让天下所有百姓，耕者有其田！让所有寒门子弟，学优者可仕！让所有军人，凭战功封侯！” “我要这朗朗乾坤，再无门阀，再无世家，人人，皆可如龙！” 轰！ 秦凌霜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另起炉灶！ 不，这不是另起炉灶，这是要颠覆整个世界！ 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是疯言疯语。 可从顾长生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甚至令人战栗的力量！ 她看着丈夫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再看看怀中咿呀学语，将兵人紧紧攥在手中的儿子。 内心的天平，在这一刻，彻底倾斜。 忠于那个腐朽的朝廷还是追随眼前这个要开创一个新世界的男人 答案，不言而喻。 她的剑，她的荣耀，她的一切，都将为这个男人，为这个家，为他口中那个宏大的理想而战！ “夫君。” 秦凌霜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将儿子交还给顾长生，而后，郑重地单膝跪地，如同一名最忠诚的骑士，向她的君王宣誓。 “秦凌霜，愿为夫君马前卒，为我儿，开万世太平！” 这一刻，夫妻二人，不再是单纯的伴侣。 而是拥有共同政治理想，将命运彻底绑在一起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