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权臣的虚伪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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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插上了翅膀。 比最快的战马更快，比最急的军报更迅猛。 只用了短短数日，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便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大周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北境之主，那个以一己之力，在短短两年内接连创造奇迹，将大周朝廷颜面按在地上摩擦的男人——顾长生，遇刺了！ 据传，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北境，大乱！ 当这封最高密级的军报摆在大周帝京的龙案之上时，整个金銮殿如坟场般死寂。 龙椅上，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茫然地看着下方那群神情各异的臣子，小手攥着龙袍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 而在他身旁，新上任的司礼监大太监魏忠，那张涂满白粉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即眼角深处迸发出疯狂的狂喜。 他扫了一眼身旁垂首肃立的户部尚书王大人。 又看了一眼满朝文武。 他看到了相同的狂喜。 那是一种压抑太久，终于盼到天敌暴毙的如释重负！ 顾长生！ 这个名字就是一根毒刺，死死扎在朝堂每个当权者的心头。 他是凭空出现的恶龙，盘踞北方，不仅吞噬了国舅李莽的十五万大军，更用《均田策》这套妖法，撬动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他们日夜盼着他死，咒着他死。 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死寂只持续了三息。 魏忠那阴柔尖利的嗓音，带着夸张的悲怆，响彻整个大殿。 “哎呀！” 他一拍大腿，用袖子捂住眼睛，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大都护......大都护他怎么就......” “天妒英才！真是天妒英才啊！” 他一边“哀嚎”，一边对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哭诉：“陛下！顾大都护乃我大周的国之栋梁，擎天玉柱！他为国戍边，血战蛮族，如今却遭此横祸，老奴心痛啊！” 这番表演瞬间拉开了朝堂大戏的帷幕。 以户部尚书王大人为首的文臣武将们，立刻心领神会，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顾大都护乃国之柱石，骤闻噩耗，臣等肝肠寸断！” “请陛下节哀！定要严惩凶手，为顾大都护报仇啊！” “苍天无眼！何以让我大周痛失此等肱股之臣！” 一时间，金銮殿内哭声震天，人人捶胸顿足，演得比死了亲爹还伤心。 那场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只有龙椅上的小皇帝，看着这群前一秒还恨不得将顾长生食肉寝皮的臣子，此刻却哭得比谁都真切，眼中充满迷茫。 这场滑稽的“哀悼”，持续了一炷香。 魏忠“悲痛”地直起身，用嘶哑的声音提议： “陛下，顾大都护为国捐躯，其忠心可昭日月。老奴恳请陛下降下浩荡天恩，厚赏其家眷，追封其功绩，万万不可寒了天下忠臣之心啊！” “臣等附议！”户部尚书王大人等人立刻跟上。 小皇帝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木然点头：“准奏。” 朝会散去。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 所有核心臣子又被秘密召集到了魏忠的府邸。 这里再无半分悲伤。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贪婪而兴奋的笑容，一场饕餮盛宴即将开始。 “诸位，” 魏忠端着茶杯，轻吹一口气。 “顾长生那条疯狗，马上就要断气了。秦家军群龙无首，内部必然大乱。这是我等收复北境，拿回兵权的天赐良机！” 户部尚书王大人迫不及待道：“魏公公所言极是！我等该当如何” 魏忠放下茶杯，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传一道圣旨过去。” “明面上，是去吊唁，是去安抚。皇上心怀仁德，对顾长生这位的遭遇痛心疾首，特派皇亲国戚携万两黄金，十万匹绸缎前去慰问，并都护府军政，以待顾大都护。” 他顿了顿，阴冷一笑。 “这叫。我们把顾长生捧得越高，就越能麻痹秦家军那些蠢货。等我们的天使一到，见到北境军心已乱，便可当场宣布接管兵权，分化拉拢。” “那秦凌霜是个女人，不足为惧。其余将领见钱眼开，万两黄金砸下去，谁还认那个死人” “妙！实在是妙！” “魏公公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众臣子纷纷拍起了马屁。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秦家军被轻易瓦解，北境三镇重新回到他们手中，那些被《均田策》夺走的土地和财富，又将加倍奉还。 很快，一道明为吊唁，实为试探的圣旨便拟好了。 使者的人选，也定了下来。 乃是当今圣上的远房叔叔，一个只知斗鸡走狗，脑满肠肥的闲散王爷——康王。 派他去，既显尊重，又不会让他分享功劳。 ...... 三日后。 一支由三千禁军护卫，载着无数金银绸缎的庞大队伍，在康王“为国分忧”的慷慨陈词中，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帝京。 车轮滚滚，旌旗招展。 在帝京所有掌权者的眼中，这支队伍载去的不是吊唁的哀思，而是一把即将收回权柄，瓜分盛宴的最锋利餐刀！ 但他们不知道，在遥远的北境，一双凤眸已经睁开，等待着这场温柔的屠杀。 风，起于京城。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朝着“群龙无首”的北境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