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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迎接这对璧人。 大小姐夫妇照例住进了未出阁时的居所——揽月轩。 待安顿妥当，两人便携着手，一同去荣寿堂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的荣寿堂院里早已是济济一堂，众人围着老太太说笑，热闹非凡。 大小姐与大姑爷恭敬地上前，向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等长辈一一见礼。 礼毕，才与久别的弟弟妹妹们亲热叙话。 大公子心中格外欢喜，一来是亲近的大姐归宁，二来，他心知肚明，大姑爷此来，带来了春芽心心念念的玉米种子！ 众人瞧着大小姐林明玥，出嫁后更添风韵，如枝头初绽的娇花； 大姑爷杜泽善则生得仪表堂堂，举止温文尔雅； 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人儿，真真是羡煞旁人。 满屋子的赞叹声、欢笑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当晚，林府设下丰盛的家宴，为大小姐夫妇接风洗尘。 二老爷、二太太并府中一众公子、小姐悉数作陪。 席间美味佳肴，推杯换盏，亲人团聚其乐融融。 大公子也喝了几杯，有点微醺，被林墨半扶半架着往栖迟院走去。 春芽怀里紧紧揣着那包玉米种子，手里提着灯笼在前边小心引路。 来到栖迟院，碧玉、玲珑见了，麻利的忙活起来，有条不紊的准备热水、布巾、醒酒汤。 林墨和春芽一起把脚步有点虚浮的大公子，安顿到里间床上。 大公子醉得不厉害，就是有些上脸，酡颜闭眼，眉头微蹙。 春芽替他脱了外衫鞋袜，盖好薄被，又拧了温热的湿巾子给他擦了脸和手。 一小会儿，碧玉端进来一小碗醒酒汤。 春芽和碧玉一起扶起大公子，春芽小心喂大公子喝醒酒汤。 他倒是挺配合，喂第一勺时，睁开迷蒙的醉意眼睛，看清眼前人是春芽，立刻憨憨的笑了，乖乖张嘴就喝。 春芽喂一勺喝一勺，一气喝了小半碗。 两人安顿大公子躺好，很快大公子睡着了，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 春芽回到外间自己的小榻上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里间偶尔传来一点翻身的声音，让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水……”里间传来大公子有些含糊的声音。 春芽立刻起身，倒了碗温水进去。 她扶起大公子靠在她身上，喂了他大半碗温水。 昏暗的灯光下，他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眼神比平时更亮、更直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春芽被他看得脸上发烫，慌忙低下头。 “好了，公子歇息吧。”她轻声说着，起身，就想离开。 “别走……”大公子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和一丝恳求，“就在这儿……坐会儿。” 春芽的心猛地一跳，脸上更热了。 她没敢挣脱，只得顺从地在床沿边轻轻坐下，离他有一点距离。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腕没放，眼睛又闭上了，呼吸渐渐平稳。 春芽僵坐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他应该是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想把手腕抽出来。 “热……”大公子却又嘟囔了一声，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春芽赶紧拿过床头的蒲扇，轻轻给他扇风，另一只手拿起帕子，小心地替他擦去额角的汗。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他。 扇着扇着，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握着她的手腕也松了力道。 春芽这才慢慢把手抽出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 她不敢立刻走，又坐在床边扇了好一会儿风，直到确认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回到自己榻上。 折腾了半宿，她累得眼皮直打架，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些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窗边站着个人影。 是大公子！ “大公子”春芽吓了一跳，赶紧披上外衣起身，“您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大公子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影。 大公子的眼神清明了不少，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酒意，有一种说不清的郁色。 “吵醒你了”他声音有些低哑，“我……睡不着。” 春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可是……在为秋闱忧心” 她只能想到这个。 大公子没立刻回答，只是望着窗外那弯新月。 月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柔和，也映出他眼底的一丝迷茫和挣扎。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春芽……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林府” 春芽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回答：“奴婢……” “春芽，我说过，只有我们俩时，”大公子打断她，目光转向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直接，“别叫奴婢。” 春芽对上他的视线，心怦怦直跳。 她咬了咬下唇，老实地说：“我……偶尔想过。 我本是个孤儿，被爹爹带进林府十几年，在府里，有吃有穿，还能……还能看书，比外面强多了。” 大公子听了，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像是笑她容易满足：“你倒是……容易知足。”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紧紧盯住她，声音低沉却清晰: “春芽，若我……若我这次秋闱中了举，我就向祖母讨了你…… 做我的妾室，你……可愿意” 这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进春芽心里！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火烧火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万万没想到，大公子会在这样的深夜，用这样直接的方式，问出这样的话！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愿意还是不愿意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腾，身份、地位、年龄、未来…… 还有眼前这个少年眼中那份让她心慌的认真。 大公子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颊和惊慌失措的眼神，眼神暗了暗，却没有逼迫她。 他轻轻叹了口气，移开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急……还有大半年呢。你……慢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