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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御麦’名声在外，市价约莫一石能卖到九钱到一两银子。 就算平均九钱五分吧，全部售出大约能得三千三百二十五两银子。” 春芽说着，眼睛越发明亮，这么多银钱呢。 笑话，谁不爱钱，越多越好！ 李安听得仔细，连连点头：“对对，是该把开销都算进去。 这种籽是咱自留的，暂且不算钱。 但这肥得买，我估摸着每亩地的豆饼、粪肥投入，少说也得一钱银子。 一千亩就是一百两。 人工方面，虽说有官差，自家农户，但忙时肯定还得另请短工，工钱饭食加起来，一年恐怕也得近百两。 还有田赋……” 他顿了顿，想起如今的身份，“哦对了，咱们这田挂靠着皇差，头三年怕是能免去不少赋税，这块先不算。” 春芽接话道：“这么粗略一算，若是一切顺利，扣除这些成本，一年下来，咱们大约能净得利三千两上下。”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希望，“但这只是最保守的估计。 爹，只要咱们把这‘御麦’种得更好，产量更高，或是将来这玉米价钱再稳当些，获利肯定能更多。 最重要的是，咱们得把这‘御麦’的种源牢牢攥在手里。 这才是皇差的根本，也是咱们李家立身的本钱。” 李安看着女儿条理清晰、思虑周全的模样，心里又踏实又欣慰，不禁振奋道： “说得在理！咱父女俩就一心把这一千亩地管好，不辜负皇恩，也对得起林家的帮衬。 不过，芽儿，这种源到底要怎么个握法 等以后家家都种上了，谁还非要来买咱们的种 到时候它不就变成普通粮食了吗” 春芽微微一笑，眼神笃定，从容回应：“爹，您别担心，女儿已有打算。 咱们的种子，往后不仅能一直卖得上价，还会比寻常种子贵出一截。” 李安虽有些将信将疑，但一路走来，从春芽执意寻种、到真的种出高产御麦，再到如今蒙受皇恩。 他早已对这个女儿深信不疑。 在他心里，春芽不简单，鬼灵精怪的，常有出人意料的主意，听她的，准没错。 三月初五，林景衡终于盼到杏榜张贴，他高中贡士第十二名，取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万分惊喜的他再次提笔书写两封书信，分别给林府和春芽报喜。 第二封书信寄出了。 不知道他的第一封书信，扬州城的亲人收到了没有。 他开始静下心专心备考，准备参加接下来对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殿试。 三月初六这天，李安和春芽带领王庄村和官田农户开始播种御麦。 其实早在年前，没有皇差嘉奖时，春芽就已悄悄在李府后院辟出试验田，今春要作为第一块玉米实验田进行育种。 如今得了皇差，规模扩大，她特地从官田里划出六十亩肥力最足、灌溉便利的地块，正式用作育种实验田。 她精心挑选了六名经验丰富、为人可靠的农户，每人负责十亩，都签下保密契。 他们的工钱翻倍，严格管理实验田区块，禁止其他人随意进出。 李安也整日忙碌在田埂上，指挥着众人整地、做畦，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干劲。 春芽则更像是技术主管。 她仔细地将精心挑选的玉米种子进行浸泡、催芽，并反复向农户们讲解播种的深度、间距以及日后施肥灌溉的要点。 兰香和红杏也都和春芽学到了玉米种植的精髓，也在田间地头指导农户播种。 玉米与大豆依然间作套种，可以节省不少肥力，还能增肥增产。 春芽挽起袖子，亲手示范，一点没有官家小姐的派头。 农户们都很喜欢亲近这个像是亲切和蔼的农家姑娘的乡君。 有时在短暂的休息间隙，春芽用手背擦额头浸出的细密汗水。 无意中望着北方天际飘过的流云时，会不由自主地失神。 算着日子，他已经考完了，等着放榜呢吧 不知道现在放榜了没有 京城天气可还暖和他吃得住得可还习惯 备考那般辛苦，他是不是又瘦了…… 万千牵挂，只能默默压在心底，化作一声轻叹，然后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农事中去。 她唯有将玉米种得更好，才不辜负他的期待，也不辜负自己的等待。 每天清晨，春芽都会来到实验田边，亲自指导他们如何科学管理。 在五月份里的开花抽穗期，春芽告诉几位农户，“咱们实验田的玉米，和外面大田的不一样，” 她一边示范一边仔细讲解，“每一行都要严格保持间隔，开花的时候更要留心。 要在雄花散粉之前，就把母本的雄穗摘除干净。” 她挽起袖子，亲手演示怎样给选定的优良植株套上纸袋、如何分株标记、什么时候该人工授粉。 “这些做了标记的植株，都要单独收种。 它们的种子明年会长出更壮、更抗病、产量也更高的御麦。” 一位老农好奇地问：“李乡君，这摘来摘去、套袋授粉的，究竟是为啥” 春芽笑了笑，耐心解释：“这叫作‘杂交优势’。 就像马和驴配出骡子，力气更大。 咱们让不同优点的玉米株之间传粉，下一代就能集合双亲的好处，结得更多、更强壮。” 她不仅指导技术，也时常关心他们的操作细节： “授粉后纸袋要重新套好，防止别的花粉混进来。” “每一批种子都要单收、单放，做好标签，绝不能和普通种子混杂。” 李安偶尔也来实验田转转。 虽看不全懂，但见春芽操作熟练、农户们也做得一丝不苟，便彻底放下心来。 他笑着对春芽说：“爹是不太明白你这套‘杂……杂交’术。 但你既然说有把握，那种源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春芽点头，望向那片充满希望的实验田。 她清楚，只要持续做好育种，优化种源，李家的“御麦”就永远不会被普通种子替代。 控制住了良种，就等于握住了最重要的农业资本。 初八这天午后，千亩良田播种结束后，春芽正在“玉粟斋”后院清点新到的玉米面。 兰香忽然快步跑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