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栖迟立新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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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他当即吩咐碧玉：“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叫到正厅来。” 春芽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大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头都揣着几分忐忑。 待栖迟院十几口人齐聚一堂，大公子目光扫过众人，朗声宣布： “春芽种出的菜蔬，异常鲜美。她费心劳力，自给自足，为院里节省了采买开销，实乃头功！ 兰香、红杏二人，辛苦管理照料，亦有功劳。” 他顿了顿，清晰地说道：“本公子决定，从我个人的月俸里，每月拨出五十文钱。三十文奖给春芽，兰香和红杏各得十文。 从今往后，院中无论何人，若能像她们这般，为院里做出这等有益之事，节省了开支，本公子一律论功行赏，自有嘉奖！” 话音落地，满厅哗然！ 没想到春芽姑娘种菜竟能种出钱来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众人惊愕之余，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像炸开了锅的麻雀。 春芽心头一跳，慌忙摆手：“公子万万不可！您的月俸自有定数，奴婢们的份例也是府中规矩定好的，岂能随意增减 若让老太太和大老爷知晓，定要怪罪公子行事任性，说您胡闹了！”她急得脸都有些发白。 兰香和红杏正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晕乎乎，喜悦刚涌上心头，听了春芽的话，如同被浇了一瓢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大公子，春芽姐说得在理！ 照料菜园是奴婢们心甘情愿的份内事，种出的菜蔬，奴婢们自己也吃着呢。” 大公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大家且放宽心。 我的月俸，只要不是拿去花天酒地、肆意挥霍，如何支配，老太太和大老爷是不会过问的。 再者说，”他目光沉稳地扫过众人， “你们所做之事，是为院里开源节流，省下的银钱，分润些给做事的人，天经地义。 若长辈们问起，自有我这一番道理去分说。 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断不会因此怪罪，放心便是。” 他最后转向春芽，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春芽，放宽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 春芽看着大公子笃定的眼神，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她信他，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无奈地抿唇，终是展颜，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浮起喜色，不少人心思已活络起来，暗自琢磨着： 自己又能做点什么“益事”呢 田嬷嬷看着满屋子喜气洋洋的面孔，心里却隐隐掠过一丝忧虑，总觉得这“新规矩”似乎搅动了什么。 厨子李二心思最是活泛，这奖励的念头一起，便按捺不住。 他怯生生地举了举手，往前蹭了一步，犹犹豫豫地开口：“大……大公子，小的……小的也想试试。 小的能不能在后院……养……养几只鸡”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公子身上。 大公子略一沉吟，问道：“养鸡可以，但须得圈养，不得任其乱跑。饲料可用厨房的剩饭残羹。 若你真能养成，省下买鸡的钱，给你七成，余下三成算作饲料本钱。你看如何” 李二的眼睛“唰”地亮了，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成！成！太成了！七成！谢大公子恩典！ 小的保证，一定养得肥肥壮壮，味道顶呱呱！” 他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肥鸡在眼前扑腾。 众人听得又是羡慕又是惊叹。 一只鸡市价少说五十文，七成便是三十五文！若养上十几二十只，那便是好几百文！ 这可是实打实能揣进兜里的钱！ 好事！天大的好事！ 许多人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瞬间化作了熊熊燃烧的干劲，绞尽脑汁地开始盘算自己的“生财之道”。 晚间，春芽服侍大公子安寝时，望着烛光下他清俊的侧脸，轻声道： “谢谢公子，如此这般支持春芽。 难为公子为了我……为了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心底是满满的感激，也有一丝为他担着干系的不安。 大公子握住春芽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轻笑，眼底映着烛火的暖光：“谢我作甚该我谢你才是。 是你这方菜园子，使我开了窍。 与其向外采买，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长年累月，积少成多，省下的绝非小数。 再者说，”他笑意更深，“这般一来，院里那些闲散的人也有了奔头，有了劲头。 往后咱们这栖迟院，怕是要热闹有趣得紧。” 春芽听了，开心地连连点头，却又忍不住轻叹一声，由衷道： “公子，春芽真是打心眼里佩服您的远见。 您有大才，这次秋闱，定能高中！” 大公子眼神骤然明亮如星，深深看着她：“有春芽你这句话，我必中无疑！” 他心中默念：为了你，也为了那件必须去做的事，此番秋闱，我定要金榜题名！ 大公子栖迟院的“新规”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就在林府传遍了。 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无不羡慕栖迟院的同伴们竟有这等“生财”的门路，能凭自己的勤快多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这份羡慕里，也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老太太和大老爷自然也很快知晓了此事。 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大老爷也是眉头紧锁。 两人即刻传唤了大公子林景衡。 “胡闹！简直是胡闹！”老太太脸色铁青， “你身为林府嫡长孙，不思读书进取，倒学起商贾市侩，用些蝇头小利诱使下人钻营！ 长此以往，府中人人唯利是图，贪念横生，规矩体统何在 这好好的清贵门庭，岂不成了市井小铺风气坏了，如何收拾立刻给我停了这荒唐事！” 大老爷虽未疾言厉色，语气也带着严厉：“景衡，此事确实欠妥。 治家如治国，重在规矩、在人心。 你这般做法，极易滋生下人贪欲，坏了府中多年来的安宁平和。 听你祖母的，收回成命，莫再节外生枝。” 面对长辈的怒火，大公子林景衡却显得异常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