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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衡目光柔和，带着鼓励的安抚：“你当然撑得住。 我相信这点小风浪，难不倒你。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庄稼的长势，林景衡离开。 此时赵府的书房里，赵士荣正听心腹长随赵义禀报事务。 赵义将市井间如何议论李乡君，户部那些小吏又是如何暗中刁难京西皇庄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赵士荣端着茶杯，听着赵义的汇报，眉头微挑，脸上看不出喜怒。 “永宁郡主这手段，倒是惯常的路数。”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看来，这位李乡君，是彻底入了她的眼了。” 赵义试探着问：“永宁郡主这番动作，确实有些过了。 老爷，您看……我们是否需要稍稍敲打一下下面的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分寸” 赵士荣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半晌没说话，眼神望着窗外，深不见底。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摇头，声音平静低沉：“不必。现在插手，为时过早。 他们这点风浪都经不起，日后如何担当更大的责任 且看着吧，看看这丫头，究竟会如何应对。 是会被流言击垮，怨天尤人，还是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赵士荣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赵义： “你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给我把三处盯紧了： 李乡君的府邸，景衡那边，还有郡主的永嘉王府。 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报我知道。 但是记住，只许看，不许动，更不许让人察觉到。” “是，老爷。”赵安立刻应下，心里却有些不解。 赵士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景衡那孩子，对这个李乡君是动了真心了。 这小子，随他娘，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语气里带着对外孙的疼爱，但随即变得更加严肃， “越是如此，我越要看看，这个让景衡如此倾心的丫头，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他踱步到窗前，缓缓分析道：“眼下这点风波，固然是郡主仗势欺人，但何尝不是一块试金石 这也算是对她心性和能力的一次磨砺。 京城这地方，龙潭虎穴，明枪暗箭多且纷杂。 她若连郡主这点手段都应付不了，受了委屈只会哭哭啼啼，或者莽撞行事惹出更大祸端，那说明她空有农事之才，却无立身之智，更无应对复杂局面的韧性。 这样的心性，将来如何在这高门大院里立足 如何能担得起林府嫡长孙媳的重任” 他看重春芽培育出高产御麦的功劳，但那只是“才”。 他要看的，是她在逆境中的“智”与“勇”，是那份能保护自己、也能与景衡并肩而立的潜质。 “所以，就让她自己去闯一闯。” 赵士荣的目光重新变得深邃，“我们且静观其变，看她如何破这个局。 是真金，就不怕火炼。”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带着果断的坚决： “还有，给我看紧景衡。 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 他心疼那丫头，暗中相助可以理解，但决不能让他为了儿女私情，明着站出来与王府对立，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必要的时候，你要想办法帮他扫清痕迹，决不能让王府抓住他和李乡君有私情的把柄。 保护景衡，是首要之事。” “老奴明白！”赵义心中一凛，彻底懂了老爷的深意。 这既是对李乡君的考验，也是对外孙的保护，更是一场冷静的权衡与布局。 老爷是要在幕后，掌控整个棋局的动向。 赵士荣挥挥手让赵义退下，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他重新手指敲击桌面，眼中闪烁着老练政治家才有的光芒。 这场由郡主掀起的风波，在他眼里，已然变成了一盘棋。 他要看看，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尤其是李春芽这颗新落的子，究竟能走出怎样的步数。 而在杜府里，这天午后，林明玥正用好茶款待着专门来访的几位客人，是和自己素来交好的几位夫人小姐。 闲谈间她们竟提起了李乡君，说的正是她“扬州招亲”的盛况，还有她提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招亲条件。 一位小姐用手帕掩着嘴，笑道：“你们可听说了那位嘉禾乡君在扬州招亲的事 提出的条件可真真是……骇人听闻呢！ 说什么夫君不得纳妾，要事事以她为重。 她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不成” 说完，呵呵呵的笑，笑声极尽嘲讽。 另一位也立即附和：“可不是嘛！听说原本就是个丫鬟，侥幸得了皇恩，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这般狂妄，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底气” 林明玥听得愣住了，手里的茶盏都忘了放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君不准纳妾还得事事听她的” 这……这真是那个在我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春芽说出来的话 这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在她印象中的春芽，还是那个在她身边伺候时，低眉顺眼、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怯懦的小丫头。 怎么受了封赏，就变得如此张狂了竟敢提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条件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春芽的认知。 她这边兀自惊疑不定，旁边伺候的几个大丫鬟，春桃、夏荷、秋叶、冬梅也听见了这话，顿时心中惊异不已！ 只是碍着有客人，她们不好说话，全都憋在心里。 好不容易客人全都告辞离开了，性子最直率的夏荷第一个忍不住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撅着嘴嚷道：“少夫人！您可别信外头那些瞎话！ 春芽姐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清楚吗 她最是温柔和气的，怎么会是她们嘴里那种张狂样子 这肯定是有人看她得了皇上的赏赐，眼红心热，故意编派谣言糟践她！” 秋叶和冬梅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少夫人。 春芽姐以前在咱们院里，可是最守规矩、最知道分寸的。” 她们都和春芽相处过，怎么也无法把记忆中那个安静温柔的姐妹，和传闻中嚣张的“妒妇”联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