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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年的味道越来越浓，腊月将尽，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这是李晚春的灵魂穿越到这里后，度过的第五个春节。 这个除夕，与春芽之前在林府或李府过的任何一个春节都截然不同。 扬州城的大年三十，从清晨起就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喜悦的氛围里。 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街上不时响起零星的爆竹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节日的暖意。 小孩子们早已换上新衣，揣着难得的零食，在巷子里追逐嬉笑。 对于此刻的林府，所有的热闹和重心，都汇聚在今晚这顿象征着家族团圆、辞旧迎新的年夜饭上。 夜幕降临，林府各处灯笼高挂，亮如白昼。 荣寿堂内更是暖意融融，巨大的炭盆烧得旺旺的，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正厅中央，摆开了一张足以容纳十几人的大圆桌，桌上已陆续摆满了各式寓意吉祥，制作精美的菜肴。 老太太身着绛紫色团花福字纹袄裙，端坐主位，看着满堂儿孙，脸上是藏不住的欣慰笑容。 林正清大老爷夫妇、林正海二老爷夫妇，以及林景衡、春芽、林景瑞、林景瑜、林明昭等几位公子小姐，还有回娘家过年的林明玥和女婿杜泽善，全都济济一堂，欢声笑语不断。 年夜饭开始前，照例是小辈们给长辈磕头拜年讨红包的环节。 几位年纪尚小的公子小姐最为积极，争先恐后地跪在老太太面前的锦垫上，嘴里像抹了蜜似的，说着“祝祖母吉祥如意”、“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等吉祥话。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让莺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鼓鼓囊囊的红封，亲手挨个发到孩子们手中，每个红封里都装着寓意吉祥的银锞子。 景衡紧紧拉着春芽的手，两人一同上前，稳稳地跪下去，齐声道：“孙儿（孙媳）给祖母磕头，祝祖母新春吉祥，身体康健，常青长寿！”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对最让她骄傲也最让她操心的孙辈。 如今恩爱和睦，更是即将为林家开枝散叶，心中感慨万千，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将两个格外厚实的红封塞到他们手里： “好孩子，快起来！愿你们夫妻和顺，万事如意！” 随后，明玥和泽善也笑着上前行礼，连同明玥抱着的宝儿也得到老太太的祝福和一个大红封。 一道道热气腾腾、寓意美好的菜肴被丫鬟们鱼贯端上。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最后压轴的一道，是香气四溢、汤色奶白的羊肉豆腐滋补汤，在寒冷的冬夜显得格外诱人。 在这期间，景衡、春芽、明玥、泽善以及几位小辈，又依次向端坐的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磕头行礼，说着祝福的话。 长辈们也笑逐颜开，纷纷派发红包，整个荣寿堂充满了“恭喜发财”、“新年进步”的祝福声，气氛热烈温馨。 看着那盆香气四溢的羊肉汤，景衡习惯性地拿起春芽面前的小碗，为她盛了小半碗。 又仔细挑了两块炖得软烂的羊肉和嫩滑的豆腐，轻轻放到她面前，柔声说道： “这汤看着就很滋补，趁热尝尝，暖暖身子。” 春芽微笑着点头，拿起汤勺，舀起一勺带着油花的汤，刚要送到嘴边。 突然，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从胃里猛地翻涌上来！ 那浓郁的羊膻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直冲鼻腔和喉咙！ 她脸色瞬间一白，赶紧放下勺子，用手死死捂住嘴，控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眼泪都呛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原本喧闹的餐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春芽身上，纷纷关切地询问： “少夫人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突然吐了是不是着凉了” 知道内情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大太太立刻对有些手足无措的景衡说道：“快，景衡，把那碗汤端远些！春芽现在闻不得这个味道！” 景衡从未见过春芽如此难受的样子，早就慌了神，听母亲一说，才如梦初醒，连忙朝旁边的碧玉喊道： “碧玉！快，快把这汤拿走！” 碧玉也慌了，赶紧上前端走了那个小碗，放到远离餐桌的边几上。 周围伺候的、有些年纪的嬷嬷们，一看这情形，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了，脸上不由得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明玥和二太太都是生养过的过来人，一看春芽这反应，再结合大太太那了然于胸的吩咐，几乎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她们都知道头三个月不宜声张的规矩，虽然心里替他们高兴，但都默契地没有说破。 明玥看着弟弟那紧张的模样，再想到春芽刚成亲就怀上了，心中不由感慨： 春芽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想起自己当年嫁入杜府，头一年婆婆虽未明说，但眼神里的期盼她是懂的。 第二年婆婆隔三差五的送滋补品，说她婚后一年就怀孕有了泽善，希望她也尽快为杜府开枝散叶。 她有了紧迫感。 整整一年里，各种滋补汤药就没断过，压力不可谓不大。 直到怀上宝儿，公婆夫君宝贝似的欢天喜地，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看到春芽刚结婚就有了身孕，能免于这种压力，她是真心为这个弟媳感到高兴。 羊肉汤被撤走后，春芽胸口的烦恶感很快平复下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景衡却被吓得不轻，接下来再给春芽夹菜时，总是先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轻声问： “这个想吃吗闻着有没有不舒服” 那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样子，使人忍俊不禁。 明玥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哎呀呀，我这是头一回见我这弟弟这么会照顾人呐！ 春芽，你瞧瞧，你这福气可真是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