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错嫁双生花，糙汉掌心的软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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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温乐瑜是被鸡叫吵醒的。不是村口老王家那只芦花鸡，是贴在窗纸上的手影——林俏正用手指比划着鸡的样子，嘴里“咯咯”地学，声音压得低，却还是钻过窗缝挠她的耳朵。 “别闹，”温乐瑜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声音瓮瓮的，“再睡会儿……” “睡啥睡！”林俏的声音忽然拔高，接着“哗啦”一声，窗帘被掀开，晨光像泼进来的金粉，直晃眼睛。“快起来看，你家那位把院子扫得能照见人影了，再看看我家这个——”她扭头冲东厢房喊，“陆野！你要是再敢赖床，我掀你被窝了！” 温乐瑜揉着眼睛坐起来，果然看见陆峥在院里扫地，军绿色的褂子被露水打湿了一小块，扫帚柄被他握得发亮。听见动静，他抬头望过来，眼神撞进她眼里，像把淬了晨露的刀，刚硬里裹着点软，“醒了粥在灶上温着，加了红枣。” 她披了件外衣走出屋，脚刚沾地，就见东厢房“哐当”一声，陆野抱着被子滚到了地上，林俏正叉着腰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他的鞋。“给你三秒钟，穿好！”林俏的大嗓门震得窗棂都颤，“昨天是谁说要去镇上给我买牛皮糖的再磨蹭供销社都关门了！” 陆峥把扫到一半的落叶堆成小丘，走过来替温乐瑜拢了拢外衣领口：“风大，别着凉。”他指尖擦过她脖颈，有点糙，却烫得她耳朵尖发红。“娘说让去镇上扯布，给你做件新袄。” “真的”温乐瑜眼睛亮了，她从穿书过来就没穿过新衣服，身上这件还是原主打满补丁的旧褂子。 “骗你干啥。”陆峥弯腰拿起靠在墙根的扁担，“我挑着你去” “不用不用！”她赶紧摆手，想起书里写的，原主就是因为体弱，被陆家娘嫌弃“连路都走不动”，最后在寒冬里咳得直不起腰。她不想那样。 可刚走两步，脚踝就传来一阵疼——昨天去后山采野菜崴了下，被陆峥发现时，他二话不说就蹲下来，背着她走了三里地。 “上来。”陆峥忽然蹲在她面前，宽宽的肩膀绷得直，“别逞能。” 温乐瑜犹豫着趴上去，闻见他身上的皂角味混着点汗香，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路过的二婶笑着打趣：“陆峥这是把媳妇当眼珠子疼呢！”他也不笑，只稳稳地走着，脚步比平时还慢了些。 到了镇上，供销社的玻璃柜台擦得锃亮，温乐瑜趴在陆峥背上，看见柜台里挂着块水红色的细棉布，像夕阳落在水里的样子。“想要那个”陆峥的声音从胸腔传来，震得她耳朵发麻。 她点点头，看见林俏正拽着陆野往糖果柜走，“就要那个最大的牛皮糖！”陆野哀嚎：“祖宗，那得用我半个月工分！”却还是乖乖掏钱，手指在柜台上敲得“哒哒”响，眼睛却瞟着林俏，藏不住的笑。 陆峥把温乐瑜放下时，特意找了个小马扎让她坐着。他去扯布，售货员阿姨笑着说：“这布好，做件夹袄，衬得姑娘白白嫩嫩的。”陆峥嗯了一声，眼神却往温乐瑜这边飘，像在确认她喜不喜欢。 林俏叼着块牛皮糖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你家陆峥可以啊，我说要扯块黑布做灯笼裤，他直接说‘你穿红的好看’——哎哟！”陆野在她背后戳了戳，“别乱说！”林俏回头就给他一拳，“戳我干啥我说错了上次是谁看见红绸子就走不动道，非要给我做个腰带的” 温乐瑜看着他们打闹，忽然觉得书里的“早死结局”像场笑话。原主总怕陆家娘骂她“不下蛋”，可现在，陆家娘早上塞给她俩煮鸡蛋，说“补补身子”；原主怕陆峥嫌她娇气，可他现在正把扯好的布往她怀里塞，布角蹭过她下巴，软乎乎的。 路过铁匠铺，林俏非要给陆野买把小刀，“看你那破镰刀，都卷刃了！”陆野嘟囔“浪费钱”，手指却在刀柄上摸来摸去，眼里的光比铁匠铺的火星还亮。温乐瑜看着陆峥腰间的镰刀，昨天他就是用这把刀，给她劈了堆细柴，说“晚上烧炕能热乎点”。 回家的路上，陆峥又要背她，温乐瑜摇摇头：“我能走。”他也不勉强，就放慢脚步陪着，手里拎着给她买的花布，另一只手时不时碰一下她的胳膊，像怕她走丢。 快到村口时，碰见陆家娘在晒谷场翻谷粒，看见温乐瑜就喊：“乐瑜过来，试试这新碾的小米，熬粥香得很！”她扬手扔过来个布包，陆峥伸手接住，稳稳的。“晚上让陆峥给你熬粥，他熬得好。”陆家娘又说，“别总惯着她，让她多走走！”话虽硬，眼里的笑却藏不住。 温乐瑜忽然想起书里的情节：陆家娘会在寒冬把原主的薄被换成稻草，会在她咳血时骂“丧门星”。可现在，她的手被谷粒硌得痒痒的，陆家娘正用袖子给她擦额角的汗，动作糙，却暖得很。 晚饭时，陆峥在厨房熬小米粥，温乐瑜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他说：“娘刚才偷偷跟我说，让给你布里面加层棉絮，说你冬天手脚凉。”温乐瑜往灶膛里塞了块柴，火苗“噗”地窜起来，映得两人眼睛都亮亮的。 东厢房传来林俏的笑：“陆野你个笨蛋！缝个腰带都歪歪扭扭的，还是我来！”接着是陆野的哀嚎：“别扎我手啊！” 温乐瑜靠在灶台上，听着粥咕嘟咕嘟响，忽然明白过来—— 那些“早死”“苦日子”的剧本，早被他们改了。陆峥不是书里那个沉默到冷漠的糙汉，他会把暖水袋塞进她被窝，会记住她喜欢水红色；林俏也不是那个只会用拳头说话的疯丫头，她会在陆野熬夜编筐时，偷偷给他披件外衣；就连陆家娘，也不是什么“恶毒婆婆”，她会在骂“懒丫头”的同时，把最大的红薯塞进她碗里。 粥熬好了，陆峥盛了一碗递给她，上面飘着颗红枣。“娘塞的，说补血。”他挠挠头，耳朵有点红。 温乐瑜吹了吹，抿了一口，甜丝丝的。窗外的月光落在碗里，像撒了把碎银。她看着陆峥，他正低头喝粥，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原来错嫁不是乌龙，是老天爷怕她们在原定的剧本里受苦，特意换的糖。那些“胆小懦弱”“怪力张扬”的标签，早被日子磨成了软乎乎的样子——林俏会在陆野编筐时，悄悄给他续杯热水；陆峥会在温乐瑜怕黑时，把油灯往她床头挪了又挪。 至于书里写的“下乡当知青”，温乐瑜忽然不怕了。就算真要去，有陆峥背着她走泥路，有林俏替她扛行李，有陆家娘塞的煮鸡蛋，再苦的日子，也能嚼出甜来吧。 她舀起一勺粥，往陆峥碗里送：“你也吃颗枣。” 陆峥愣了一下，张嘴接住，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往她碗里拨了大半勺红糖。 甜意在舌尖散开时，温乐瑜想，管它什么原书结局呢，她们现在过的，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