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犹豫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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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风带着秋凉，吹得田埂边的草叶簌簌响。三秒正蹲在地里给脱毒土豆苗培土——再过半个月就能采收，得把根部的土再堆厚些，免得薯块露出地面被晒绿。刚把最后一棵苗的土培好，就听见东边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张婶挎着竹篮走过来，脸色却不太好，眼眶红红的，像是刚愁过。 张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稳当人”，种了二十多年土豆，一直守着自家留的老品种，去年三秒试种脱毒土豆时，她还劝过：“老品种种着放心，新东西万一出岔子，一年的收成就没了。”这会儿她走到三秒的田垄边，没像往常那样打招呼，只是盯着地里青枝绿叶的脱毒苗，眼神里满是羡慕，又带着点委屈。 “张婶，您咋了”三秒直起腰，擦了擦手上的泥，看出她不对劲，赶紧问。 张婶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眼角，声音有点哑：“三秒啊，你去我家地里瞅瞅就知道了……我那土豆，全完了。” 三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着张婶往她家的土豆地走。刚拐过田埂，就看见一片蔫蔫的绿——张婶家的普通土豆苗，叶子卷得像晒干的虾壳，边缘还泛着褐色的斑，有的苗甚至已经枯死，歪歪扭扭地趴在地里，跟三秒家浓绿旺盛的脱毒苗比，简直像遭了灾。 “前几天还好好的，就这三天，叶子突然卷了，”张婶蹲在地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卷叶，一碰就有干枯的碎末往下掉，“我去镇上问了农技站的人，人家说这是土豆病毒病，一旦染上，薯块就会变小，还会带病毒，明年留种都没法用。” 三秒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叶片——卷叶上有明显的黄绿斑驳，这是土豆病毒病的典型症状，之前张技术员来的时候特意讲过，普通种薯带病毒，一旦遇到高温高湿天气，就容易发病。他想起自己家的脱毒苗，从种下去到现在，叶片一直浓绿厚实，连个斑点都没有，心里更明白了脱毒种的好处。 “您没试着打药吗”三秒问。 “打了，镇上供销社买的药，喷了两天，一点用都没有，”张婶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人家说病毒病跟别的病不一样，一旦发病，药也救不回来，只能看着减产……我这三亩地，今年怕是连往年的一半收成都没有了。”她说着，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土豆是她家下半年的主要收入，要是减产，冬天给娃买棉衣、交学费的钱都没着落。 三秒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起春天的时候，张婶还跟他说“老品种稳当”，当时他还想劝她试试脱毒种，可又怕人家觉得他多管闲事，就没好意思开口。现在看着她家遭了病的土豆地，再看看自己家青枝绿叶的脱毒苗，忽然觉得该说点什么。 “张婶，您别太难过，”三秒指着自家的脱毒苗，“您看我这脱毒种，因为提前去除了病毒，就不会得这种病，叶片一直这么壮，再过半个月采收，估计能比普通种多收三成。” 张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里的羡慕更浓了。她想起这半年来，每次路过三秒的土豆地，都能看到苗长得比自家的壮，开花比自家的密，之前还觉得是三秒运气好，现在才知道，是脱毒种真的好。她攥了攥衣角，犹豫了半天，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拉着三秒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恳求：“三秒啊，婶之前是老糊涂，总觉得老品种好，现在才知道错了……明年你种脱毒种的时候，也给我留点种薯，中不我也想试试，不想再看着土豆遭病了。” 三秒没想到张婶会这么说，心里一下子亮了：“当然中！您放心，今年秋收后，我就把最好的种薯留一部分给您，还把咋种、咋管的法子都跟您说清楚，保证您明年也能种出这么好的土豆。”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三秒！”张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的愁容散了大半，紧紧拉着三秒的手，“婶明年肯定好好学，不辜负你这好种薯。” “您不用谢我，这脱毒种本来就是要让大家都种上，一起多收粮，”三秒笑着说，“等下我把我的种植笔记本拿给您看，上面记着啥时候浇水、啥时候施肥、咋防病虫害，您照着学，肯定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路过的王二婶也凑了过来。听说张婶要种脱毒种，她赶紧说：“张婶，你早该种了！我今年就跟三秒订了种薯，明年咱两家一起种，有啥不懂的，咱一起问三秒，肯定能种好！” 张婶看着王二婶笃定的样子，又看了看三秒家旺盛的土豆苗，心里的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她蹲在地里，摸了摸自家遭病的土豆苗，心里暗暗想着：明年，自家的地里也能长出这么青枝绿叶的土豆苗，也能有个好收成。 夕阳西下时，三秒陪着张婶回到家，还把自己的种植笔记本递给了她。张婶捧着笔记本，像捧着宝贝似的，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和画的根系图，嘴角终于露出了笑：“三秒啊，你这笔记本比教科书还详细，婶肯定能学会。” 三秒笑着点点头，心里也暖暖的。他知道，张婶的转变不是偶然——从犹豫到愿意尝试，是因为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到了脱毒种能带来的希望。等明年，村里肯定会有更多人像张婶一样，放下对老品种的执念，试着种脱毒土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有好收成，日子也能越过越红火。 走在回家的路上，三秒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满是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年春天，村里的田地里都种上了脱毒土豆苗，一片绿油油的，像铺了层绿毯子；等到秋天，满田的土豆从土里挖出来，堆得像小山一样，村民们围着土豆堆笑，那笑声，比晚霞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