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林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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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一匹被撕碎的白绫，缠在青丘墟外的密林里。 灵均扶着石碌蹚过溪涧时，裤脚早已被血浸透，伤口被冷水一激，疼得他牙关紧咬，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是石苗踉跄着追上来。 这姑娘左胳膊被穷奇卫的弯刀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青苔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灵均，石碌他...... 她声音发颤，目光落在石碌被荆棘划破的小腿上，那里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灵均没回头，只是将石碌的胳膊往自己肩上又拽了拽。 这汉子昨夜为了掩护众人，被穷奇卫的毒镖擦过腿肚，此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额头的冷汗把头发浸得透湿。 再撑三里地，阿苗你看前边那片崖壁， 灵均低声道，目光穿过薄雾，那里一定有藏身的山洞。 话音未落，林子里突然惊起一群赤羽鸟。 它们扑棱棱掠过头顶，翅膀带起的风卷着一股熟悉的腥气 —— 是穷奇卫身上那一股混着血腥的腐臭味。 灵均猛地加快脚步，石碌的身体突然一沉，差点把他拽倒。 放下我吧...... 石碌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我走不动了，别拖累你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像挂了铅块似的往下坠，那毒镖上的邪气已顺着血脉往上爬，脖颈处浮现出淡淡的青黑色纹路。 灵均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不重，却足够让石碌打个激灵。 当年你教我设陷阱时怎么说的 他盯着石碌涣散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青丘的汉子，死也得死在拼杀的路上，不是像一条野狗似的倒在林子里！ 石碌的嘴唇动了动，突然攥紧拳头往自己大腿上砸了一下。 对...... 不能当野狗...... 他咬着牙直起身，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 石苗突然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这边有足迹！ 她拨开带刺的藤蔓，露出一串深陷的脚印，边缘还沾着黑色的泥土 —— 那是穷奇卫黑袍下摆沾的幽都冻土，在这青苍色的山林里格外扎眼。 三人刚拐进一条窄沟，就听见头顶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 灵均猛地将石碌推入沟底的矮树丛，自己和石苗往相反方向滚去。 五道黑影贴着树梢掠过，黑袍在晨光中展开，像五只盘旋的乌鸦。 图录的气息就在附近， 为首的穷奇卫声音冰碴似的落下来， 灵均屏住呼吸，透过草叶的缝隙往上看。 那黑袍人手里正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牌上雕刻的穷奇凶兽吞吐着信子，眼睛处镶嵌的绿宝石竟在动 —— 那是用活物的眼球炼化的，灵均忽然想起阿婆讲过的传说，穷奇部为了追踪猎物，会将俘虏的眼球炼成 追魂石。 石苗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灵均转头看见一条青蛇正从她脚边游过。 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手死死捂着嘴才没叫出声来。 就在这时，沟底突然传来石碌的闷哼，是那毒性发作了，他浑身抽搐着撞到了石头。 在下面！ 最左边的穷奇卫猛地转身，弯刀化作一道绿光劈下来。 灵均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怀里的玉简突然发烫，竟自动从衣襟里滑出来。 半片青灰色的玉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那些神秘的纹路突然亮起，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光墙。 绿光撞在光墙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般碎成点点星火。 果然在他身上！ 为首的穷奇卫发出一声狞笑，五人同时俯冲下来。 你们先走！ 灵均将玉简塞回怀里，抓起两块尖石就往黑影掷去。 石苗咬着牙拽起石碌，往沟底更深的地方钻，那里的藤蔓长得像网，能暂时遮蔽身形。 穷奇卫的弯刀带着破空声劈到面门，灵均猛地矮身，刀锋擦着他的头皮过去，削断了三缕头发。 他借着这股冲劲往前滚，正好撞在最右边那黑袍人的膝盖上。 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肉瘤的脸 —— 那些肉瘤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有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邪门歪道！ 灵均啐了一口，抓起地上的断枝刺入那人的肉瘤，黑袍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绿光暴涨，竟自爆开来。 气浪将灵均掀飞出去，他撞在崖壁上，喉头一阵发甜。 抬头看见剩下的四个穷奇卫已经围住石苗和石碌，为首那人的弯刀正架在石苗脖子上。 把图录交出来， 黑袍人慢条斯理地说，刀尖在石苗颈间划开一道血痕，否则这丫头的眼睛，正好给我的追魂石当养料。 石苗死死瞪着他，嘴唇咬出血来：灵均别给！青丘的东西，死也不能落进你们手里！ 灵均的手按在怀里的玉简上，那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 他想起阿婆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想起石父断裂的藤盾，想起那些被踩碎的头骨...... 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涌起，顺着血脉冲上头顶。 想要图录 他缓缓站直身体，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淡淡的红纹，那就用命来换！ 话音未落，崖壁突然传来一阵震动，石缝里钻出数根粗壮的藤蔓，像活过来的巨蟒一般缠住了两个穷奇卫。 是石苗！ 她趁黑袍人注意力在灵均身上，悄悄扯动了藏在袖中的 引藤哨—— 那是西荒传来的法器，能引来附近的草木相助。 为首的穷奇卫怒吼一声，弯刀绿光暴涨，瞬间斩断藤蔓。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灵均拽起石苗和石碌，钻进了崖壁上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裂缝尽头是个天然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洞里弥漫着蝙蝠的骚臭味。 石碌刚躺下就昏了过去，石苗撕下裙角给他包扎伤口，手指抖得厉害。 灵均靠在洞壁上喘息，怀里的玉简渐渐冷却。 他摊开手心，看见那些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 是刚才那股热流的缘故 还是这玉简的功劳 灵均你看， 石苗突然指着洞顶，那里的岩石上天然形成一幅图案：九条尾巴的狐狸正围着半轮月亮，月亮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流的轮廓。 灵均的心猛地一跳，这图案竟和玉简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他掏出那半片玉，借着从石缝透进来的微光比对，果然发现有几处纹路能严丝合缝地对上。 这是...... 石苗的声音带着惊叹。 是《山海图录》的地图， 灵均指尖抚过那些纹路，突然明白过来，阿婆说过，图录不仅能安抚异兽，还记载着大荒的山川脉络......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藤蔓断裂的声音。 是穷奇卫找来了！ 他们竟用邪气腐蚀了那些藤蔓。 往深处走！ 灵均背起石碌，石苗点亮了最后一支松明。 山洞尽头有一个仅容孩童通过的窄洞，钻过去后豁然开朗 —— 竟是一条地下暗河，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能掩盖他们的踪迹。 当穷奇卫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时，灵均正推着一个简易木筏顺流而下。 石苗用松明照亮水面，看见河底的卵石间藏着许多发光的鱼虾，像撒了一路的星星。 我们去哪 石苗突然问，声音里带着茫然。 灵均望着前方幽暗的河道，怀里的玉简又开始微微发烫。 柜山， 他一字一顿地说，想起石伯临终的话，找伯益先生。 木筏转过一道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荧光，不是水底鱼虾的微光，而是成片的绿色光点，像有人在黑暗中点亮了无数盏灯。 那是什么 石苗握紧了弓箭。 灵均眯起眼睛，那些光点正随着水流慢慢靠近，隐约能看见是些漂浮的叶子 —— 是水生的 忘忧草，传说生长在昆仑山下的若水之畔。 难道这条暗河，竟连着西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