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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五斗柜上，秦淮茹把刚领到的工资仔细数了一遍——62元整。 比一年前刚进工业局时涨了将近20元。她把40元放进家用匣子里，剩下的22元小心地用手绢包好，准备存进信用社。 "棒梗，小当，快来试试新棉衣！"秦淮茹朝院子里喊道。 两个小家伙欢呼着跑进来。 棒梗的新棉衣是藏蓝色的，小当的是枣红色，都是新做的，不是往年的旧棉絮翻新。 秦淮茹帮他们穿好，左右端详，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妈，真暖和！"棒梗兴奋地转着圈，"比去年那件舒服多了！" "那当然，这可是新棉花。"秦淮茹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蛋，比去年圆润了些，又长高了些。 贾张氏抱着槐花从里屋出来，看到两个孩子的新衣服，眼睛一亮："哟，这真好看！" "奶奶，要，也要！"槐花在贾张氏怀里扭动着小身子。 "有有有，我们槐花也有。"秦淮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鹅黄色的小棉袄，"看，妈妈特意给你做的，绣了小蝴蝶呢！" 槐花高兴地拍着小手，迫不及待地要穿上。贾张氏帮孙女换上新衣服："我们槐花真漂亮。" 秦淮茹看着三个孩子穿着新衣的欢喜模样，心里暖融融的。 因为工资涨了，明面上给孩子添置东西也放开了。现在这个年代，太出格的东西，都是要被查的。 后院的大公鸡，现在藏拙藏的可好了。 上个月买的二手收音机就摆在五斗柜上，每晚听广播成了全家也是全院最期待的时刻。 "妈，我去上班了。"秦淮茹拿起公文包，"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局里有接待任务。" 贾张氏点点头："放心去吧，我蒸了肉包子，孩子们饿不着。" 这一年来，不仅家里的日子明面上好过了，她在工业局的处境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曾经处处刁难她的刘副局长，上个月被调去了市档案局当调研员，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个养老的闲职；他那个小姨子赵梅，也从办公室调到了后勤科，暂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想到这里，秦淮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还记得那天张副局长把她叫到办公室，"秦淮茹啊，你这招'借力打力'用得不错。" 确实，她没有直接与刘副局长对抗，而是通过王副主任的关系，把商业局账目问题捅到了市纪委。 调查组进驻一个月，不仅查实了商业局做两套账的问题，还顺藤摸瓜发现了刘副局长收受商业局"感谢费"的证据。 工业局大院里，几个同事见到秦淮茹都热情地打招呼。 "秦组长！"李静从办公室探出头，"张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有好消息！" 张副局长正在批阅文件，见她进来，摘下老花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看看这个。" 他推过来一份红头文件，上面赫然印着《关于选派干部参加国家计委第六期经济管理培训班的通知》，秦淮茹的名字就在名单上。 "这..."秦淮茹一时语塞，"上海" "对，复旦大学，为期三周。"张副局长笑着说，"王副主任亲自点的名，说你在物资调剂方面的想法很前沿，需要系统学习。"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培训班结业的学员，很多都走上了重要岗位。但三周时间离开北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领导，我家的情况..."她犹豫着开口。 张副局长摆摆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老人和孩子是吧局里研究过了，特批三十元家庭补助，另外可以安排办公室的小张每天去你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样的照顾，领导费心了。 秦淮茹在工业局做的不错，领导都跟着沾光了。可以这么说，只要上面有位置，局长早就高升了，然后，张副局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局长。 "谢谢领导关心。"她深吸一口气，"我一定珍惜这次机会。" 上海，这个年代的上海，她想去看看。只是三周时间，怎么安排好婆婆和三个孩子槐花还那么小... "秦组长！"李静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这次培训后，局里要成立物资信息科，你可是热门人选！" 秦淮茹摇摇头："别瞎说，还没影的事。" 但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来——科长，那是副处级，工资能涨到80多元。到时候，明面上可以花的更多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秦淮茹特意绕到副食店，用肉票买了一斤五花肉和一条带鱼。今晚得好好跟婆婆商量上海的事。 推开院门，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东方红》，棒梗和小当在枣树下写作业，槐花蹲在一旁玩石子。 贾张氏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饭马上好。" "妈，我买了肉和鱼。"秦淮茹举起手中的油纸包。 贾张氏眼睛一亮："正好，今天蒸了白面馒头，咱们改善改善！" 吃了晚饭，直到孩子们都睡下，秦淮茹才找到时间和贾张氏单独说话："妈，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贾张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啥事啊" "局里派我去上海学习，三周时间。"秦淮茹小心翼翼地说，"是个好机会，我想去..." "去！必须去！"贾张氏斩钉截铁地说，"这么好的事还犹豫啥" 秦淮茹愣住了："可是槐花还小，棒梗和小当上学要接送，您一个人..." "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呢！"贾张氏挺直腰板，"东旭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现在有机会往上走，怎么能错过" 秦淮茹虽然知道贾张氏不会拒绝，但是她依然感动："妈..." "别担心家里。"贾张氏拍拍她的手，"我去找前院孙婶帮忙，她闺女正好放寒假，可以帮着照看槐花。棒梗和小当都懂事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她家人多，花钱的地方也多，咱们给她家点粮食当辛苦费，他们会很乐意的。" 通情达理的婆婆，算是打造成功了。 启程前的日子过得飞快。 秦淮茹白天忙着交接工作，晚上熬夜为孩子们准备衣物和食物。尽力帮贾张氏减轻点负担。 "妈，你给我看看收拾的行李，有什么缺的不"临行前一晚，秦淮茹把旅行包打开给婆婆检查。 贾张氏翻看着：两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笔记本和钢笔，还有...她拿起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三个孩子的合影。 "带着也好。"贾张氏把相框小心地放回去。三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 夜深人静，秦淮茹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孩子们床前。 棒梗睡得四仰八叉，小当蜷缩着身子，槐花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布娃娃。秦淮茹觉得她越来越像这个时代当妈的了。 天刚蒙蒙亮，秦淮茹就起床了。她煮了一锅粥，热上馒头，又给槐花冲了奶粉。一切准备停当，贾张氏也起来了。 "这么早"婆婆惊讶地问。 "八点的火车，得早点走。"秦淮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孩子们陆续醒来。 棒梗听说妈妈要去上海，兴奋地问能不能带个玩具轮船回来；小当懂事地帮妈妈检查行李；只有槐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直黏在秦淮茹身上不下来。 "妈要出趟远门，你在家听奶奶话，好不好"秦淮茹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槐花摇摇头："不要！要妈妈！" 贾张氏把槐花抱过去："乖，奶奶给你讲故事。" 李静在巷口等她，两人一起坐电车去火车站。 一路上，李静兴奋地说着听来的培训班传闻，秦淮茹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槐花泪汪汪的大眼睛。 这是她有痛生下来的，比对棒梗和槐花更上心。 五个手指还不一般长，她也是个俗人。 火车站人潮涌动。 张副局长亲自来送行，还带来了一个令秦淮茹意外的消息："王副主任下周也要去上海开会，他让我转告你，培训结束后想单独听听你的工作建议。" "谢谢领导，我一定努力。"她郑重地说。 广播里开始播放检票通知。秦淮茹拎起旅行包，向检票口走去。 列车向南飞驰，穿过田野和村庄。秦淮茹拿出笔记本，开始梳理自己对物资调剂系统的想法。 这次培训，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涨工资。没有明晰的金钱来源，她想改善家里生活都得绞尽脑汁想借口。 "同志，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淮茹抬头，看见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同志站在过道上，手里也拿着行李。 "没人，请坐。"秦淮茹往窗边挪了挪。 女同志放好行李，伸出手："你好，我是广州轻工业局的生产科科长，林淑华。" "北京工业局，秦淮茹。"她握住对方的手。 "你也是去参加计委培训班的吧"林淑华笑着问，"我看你拿着红头文件。" 秦淮茹点点头，两人很快聊了起来。 林淑华性格爽朗，见多识广，言谈中透露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次正好在北边出差，就直接从这里出发了。 夜幕降临，列车广播说即将到达南京站。 秦淮茹望着窗外闪烁的灯火，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交给李静的那份物资调剂方案终稿，不知道有没有按时送到张局长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