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甄嬛传之夏冬春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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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春跟着那嬷嬷拐进一间僻静的耳房，嬷嬷很快端来一盆清水和干净布巾。 “有劳嬷嬷。”夏冬春道了声谢，自己动手，仔仔细细地蘸着水擦拭前襟那片茶渍。水痕淡了些，但那块深色的印子却顽固地留在鲜艳的玫红料子上，格外扎眼。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烦躁，这第一印象算是毁了。 不过按照剧情，应该是会被选上的。 “小主且宽心，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是明察秋毫的。”那嬷嬷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 夏冬春动作微顿，看了那嬷嬷一眼，是个面相敦厚的老宫人。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心里却记下了这份善意。在这宫里，多个心眼总没错。 收拾停当，虽不能完全恢复原样，但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她重新回到等候的队伍里，能感觉到许多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前襟。 安陵容远远躲着她，眼神里满是后怕。沈眉庄和甄嬛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没等多久，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唱名声：“宣，秀女入殿——” 队伍开始缓缓移动。夏冬春排在中间，垂着眼，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金砖，一步步往前挪。 终于轮到她了。 “包衣左领夏威之女，夏冬春，年十七——” 迈过高高的门槛，依着规矩跪下，磕头，夏冬春声音放得平稳：“臣女夏冬春，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各位娘娘金安。” 殿内静悄悄的，她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过了片刻，上头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是太后：“抬起头来。” 夏冬春依言缓缓抬头，目光规矩地垂着，不敢乱看。 太后打量着她，视线在她前襟那处不协调的深色水渍上停顿了一下：“模样倒还周正。只是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来了。 夏冬春心口一紧，再次叩首，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请罪意味：“回太后娘娘，是臣女不慎，在廊下等候时，被……被人不小心溅湿了衣裳。臣女深知御前失仪，罪该万死，恳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没说话，转而看向旁边：“皇帝觉得呢” 夏冬春能感觉到另一道更沉、更难以捉摸的视线扫过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听不出什么情绪的男声响起，带着点倦意：“既是不慎，罢了。规矩瞧着还行。” 没有追问，没有斥责，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留着吧。”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决定了她的去留。 太监立刻高唱：“包衣左领夏威之女夏冬春，留牌子，赐香囊——” 一块用金线绣着吉祥纹样的香囊被小太监送到了她面前。夏冬春双手接过，再次叩首：“谢皇上、太后恩典。”然后起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直到走出殿门，被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一照，她，夏冬春，还是入选了。 手里捏着那枚象征着宫廷身份的香囊，布料细腻，金线耀眼。 留牌子、赐香囊的消息传回夏家，府里上下自然是欢天喜地。夏威虽是包衣左领，在京城这地界算不上顶顶显赫的人家，女儿能入选，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包衣佐领就像是皇帝的“皇家事务与近卫军团”的“连长”兼“街道办事处主任”。 管理着一群身份特殊、与皇帝关系密切的“家奴”，既要负责他们的军事训练和作战，也要管理他们的日常生活和生产经营，是维系清朝宫廷内部运转和皇帝个人安全的一个关键底层职位。在雍正朝，这个职位在皇帝的整顿和利用下，变得更加制度化和高效。 夏冬春回到府中，父亲夏威捋着胡子，虽努力板着脸，眼角的笑纹却藏不住，只反复叮嘱： “进了宫，不比在家，要谨言慎行，好好伺候皇上。” 大哥和年幼的弟弟更是围着她转，大哥拍着胸脯说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让家里送进去，弟弟则好奇地追问宫里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柱子都是金子打的。 看着这一家子直爽热络的劲儿，夏冬春心里那点因入选而生的忐忑，也被冲淡了不少。原主这家庭环境，倒是简单温暖，也难怪养成了她之前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接下来几日，夏家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她入宫的一应物事。夏夫人拉着她，事无巨细地打点，从四季衣裳、头面首饰，到打点奴才的银锞子、各色应急的药材，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她搬进去。 “娘，够了够了，”夏冬春看着还在不断往箱笼里塞东西的母亲，有些无奈，“宫里什么没有带这么多，反倒招眼。” 夏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你懂什么！宫里是有，那能跟家里备的一样吗多带些，有备无患。银钱更要带足，那起子奴才，最是看人下菜碟……” 夏冬春一边听着母亲的唠叨，一边在心里盘算。 “对了娘，我听说这次入选的，还有位松阳县丞的女儿，叫安陵容的” “这个还真知道。你阿玛把所有留牌子的秀女都打听了一下。” “听说选秀那日差点误了时辰，衣衫也不甚体面，本来是要撂牌子的，恰巧被大理寺少卿甄远道家的女儿瞧见，给帮衬了一把，这才入选。后来没地方去，也是甄家小姐心善，接了她回府小住，等着一同入宫呢。” 果然。夏冬春垂下眼，拨弄着手里的绢子。甄嬛还是出手了，只是这次并非因为自己欺凌安陵容，而是出于纯粹的怜悯和举手之劳。安陵容依旧承了甄嬛这份情，命运的丝线，在这里似乎又悄然接续上了。 这样也好。夏冬春心想，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招惹，安陵容和甄嬛如何，与她何干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管好自己，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先站稳脚跟。 入宫的前一晚，夏威将女儿叫到书房，摒退了左右，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冬春，宫里是富贵地，也是是非窝。爹知道你性子直，在家里我们都让着你，可进了宫，万事要三思而后行。不求你争得多少圣宠，只求你平平安安。” 看着父亲眼中难得的凝重，夏冬春心头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定会小心行事，不给家里惹祸。” 翌日清晨，宫里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夏府门口。夏冬春穿着崭新的旗装，扶着丫鬟的手踏上马车，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目送她的家人，父亲、母亲、兄长、幼弟，眼中皆是不舍与期盼。 她收回目光，弯腰进了车厢。 马车辘辘而行，驶向那红墙黄瓦的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