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甄嬛传之夏冬春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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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跪接旨意，听到父亲被赐死、家族流放、浣碧亦被牵连处死时，她浑身颤抖，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已经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当听到自己因胧月而苟活，却被判“非死不得出”时，她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笑。这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异 不过是在这金丝牢笼里，日日夜夜承受锥心之痛，看着女儿在他人名下长大。 果郡王接到外放的旨意，他深知皇兄多疑，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吩咐下人简单收拾行装，准备奔赴那遥远的蜀地。 前朝后宫，所有与甄家有过往来之人，无不噤若寒蝉，急于撇清关系。 碎玉轩成了宫中的禁忌，无人敢靠近。只有沈眉庄，不顾禁令，几次想要求见甄嬛，皆被侍卫无情拦回，只能在闲月阁中暗自垂泪，忧心如焚。 胧月公主被正式记在皇后名下抚养，移居景仁宫偏殿。端妃的希望彻底落空，病情似乎又沉重了几分，更加深居简出。 紫禁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埋葬了一个家族的鲜血，一个女子的韶华，以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伤痛。 碎玉轩彻底成了一座死寂的宫殿。朱红宫门终日紧闭，只有送饭食和必需品的宫人会在固定时辰，通过一道狭窄的门缝将东西递进去，旋即迅速离开，仿佛里面有什么不洁之物。 甄嬛（甄答应）终日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几株无人打理、渐渐枯萎的花草。她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往日的灵秀慧黠，已在她眼中寻不到半分踪迹，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枯槁与麻木。 槿汐和流朱陪在她身边，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她们只能更加细心地照料她的起居，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试图唤起她一丝生气，但往往只是石沉大海。 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并非全无波澜。一日深夜，槿汐趁着守门侍卫换防的间隙，悄悄将一枚用油纸包裹、藏在食盒夹层中的小小蜡丸塞到甄嬛手中。 “小姐，”槿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这是沈……是外面的人，拼了命才送进来的。甄大人……临走前，留下的话。” 甄嬛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她僵硬地接过蜡丸，指甲用力掐破，里面是一小卷极薄的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是父亲甄远道熟悉的笔迹，带着临终前的血泪与不甘： “忍辱偷生，以待天时。” 父亲死了，家族散了，浣碧也没了……她难道真要在这活棺材里，如行尸走肉般了此残生，让仇者快，亲者痛吗 不。 她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还有胧月，她身上还流着甄家的血！她若死了，甄家就真的再无希望，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只会更加得意。 一股混杂着刻骨恨意与求生本能的力量，开始在她死寂的心湖中重新凝聚。 胧月公主被安置在景仁宫偏殿，由皇后亲自挑选的乳母和嬷嬷精心照料。皇后待胧月极好，衣食住行无不精细。 平日里看着小儿纯粹的笑容，反而让她严肃刻板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 皇后不允许任何与甄家、与碎玉轩有关的人靠近胧月，连沈眉庄想探望，也需经过她严格的盘问和限制。 改了玉蝶，就是她的女儿，不再有生母甄氏。 小小的胧月尚且懵懂，只会咿呀学语，在富丽堂皇的景仁宫里，被无数人捧着，哄着。 她偶尔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看向周边，似乎还在寻找那个曾经熟悉的、带着温柔气息的怀抱。 甄家的覆灭，让华妃一党（及其背后的年家）气焰更盛。 皇帝经此一事，对华妃的宠爱中，也掺杂了更多的审视。 沈眉庄因多次试图探视甄嬛而触怒皇帝，被申斥“不安分”，虽未再降位份，但恩宠愈发淡薄。 她心中对甄嬛的牵挂和对华妃、皇后的恨意却与日俱增，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青灯古佛，默默祈祷姐妹能熬过此劫。 安陵容因献香之功，皇后对她更“亲近”了些，份例用度也都有提升。她心中那份忐忑渐渐被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取代，更加死心塌地地依附于皇后。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已是深秋。碎玉轩庭院里的落叶堆积了厚厚一层，无人打扫。 这一日，甄嬛却突然开口，声音因长久不语而沙哑：“槿汐，把院子……扫一扫吧。” 槿汐和流朱惊喜交加，几乎落下泪来。她们知道，那个曾经聪慧坚韧的小姐，或许没有完全回来，但求生的意志，已经重新在她心中点燃。 甄嬛走到窗边，看着槿汐和流朱开始清扫落叶。她的眼神不再是一片死寂的麻木，而是沉淀下了一种冰冷的、坚硬的的东西。 那里面有丧亲之痛，有灭族之恨，有禁锢之苦，更有一种在绝境中滋生出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下去、也要等待时机的决绝。 “忍辱偷生，以待天时。”她低声重复着父亲的遗言。 皇上！ 她在心底嘶吼，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 模仿纯元皇后哈哈…… 她几乎要笑出眼泪，那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这宫里，谁不在模仿谁不在争宠！ 华妃模仿的是张扬跋扈，是您纵容出的烈火烹油！她年家势大，她便敢协理六宫，她便敢对妃嫔颐指气使，甚至……可能构陷皇嗣！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模仿”，模仿您对权臣的倚重和无奈吗 皇后模仿的是贤德端庄，是母仪天下的完美假面！她将慈悲挂在嘴边，将宽和刻在脸上，可那佛珠底下，转动的是怎样的心思她将胧月夺走，美其名曰抚养，难道不是模仿您对嫡子嫡女的重视，行掌控之实吗 还有安陵容，模仿的是柔弱可怜，是您偶尔会生出的那点怜惜！她苦练歌喉，精研香料，不也是为了投您所好，在这后宫争得一席之地吗 甚至……甚至是我，最初入宫时，何尝不是模仿着温婉恭顺，模仿着对您全然的爱慕与依赖！ 凭什么！ 她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凭什么她们模仿得，我甄嬛就模仿不得！就因为……我模仿的是您心尖上的人，是那不容亵渎的纯元皇后吗！ 是了，就是因为纯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