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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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一天。世界被业火焚烧殆尽的那一天。我，舍弃了数不清的人。 力量不足。没有办法。时间不够。事到如今，无论怎样哭喊，我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这一事实也不会改变。 我还记得那些声音。 “救救我，我不想死。”这样呼喊着伸出手的男人，被建筑物压碎身亡。我隐约记得那“噗嗤”一声如同玩笑般的声响，以及肉片飞溅的景象。 “我没关系，至少救救孩子。”这样说着紧紧抓住我的女人，被活活烧死。她和婴儿一同被烧焦的那一幕，至今仍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我所犯罪行的记忆。即便失去了其他所有记忆，唯独这段记忆，会永远留存下去。 理智地想一想，就算我当时试图去救他们，也不过是多增加一具尸体罢了。但即便如此，仍存在着或许能救得了他们的可能性。 而我，正是亲手将那份可能性扼杀。我背对着他们。只留下一句毫无用处、自我满足的“对不起”作为谢罪，然后逃跑了。 留在身后的，是充满怨恨的声音。是无数人毫无道理的憎恶、对现实的恐惧以及对神的诅咒的呼喊。 我背对着这一切。心中只想着“不想死”，一味地奔跑着。……尽管我所舍弃的那些人，想必也是同样的心情。 逃啊，逃啊，逃啊。一直逃到了天涯海角。 试图帮助他人的人，死了。想要拯救谁的人，也死了。就这样——舍弃了所有人、独自逃亡的我，活了下来。唯独我这个最该死、最懦弱的人，活了下来。 无法忘记。这是我的罪孽。不容逃避，死者们的怨念会永远诅咒着我。虽然是间接的，但我相当于杀了人。这份罪过，将永远缠绕着我的一生。 因此——我再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无论被人说什么，我都要去帮助别人——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并非那样高尚的人。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赎罪罢了。 无论救了多少人，过去也无法改变。事实不会改变，死者也不会复活。这些我都明白。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但是，我许下了诺言。 我许下了诺言。 在那位本身就是正义伙伴的父亲面前。我最终，立下了誓言。 “——哼，本以为你是伪善者或是疯子之类的人，没想到意外地有骨气。 你还真是个稀奇的御主啊，杂种。连我都觉得，大概是缘分太糟糕了，才会让我遇到你。” archer不悦地嗤了一声，抱臂再次靠在了墙上。他闭上了双眼，仿佛拒绝再继续对话。 我这份心意，大概无法传达给这个始终傲慢的男人吧。而且 archer的想法，如今的我也难以理解。 这个英灵处事理智，必要时无论什么都能舍弃。毫无感情，只会冷酷地判断事物，恐怕比谁都要冷酷残忍。 但是……要说那就是邪恶，也并非如此。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他自己的一套道理。事实上，这个 servant的行为虽然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冰冷，却没有丝毫的丑恶与阴险。 在失去记忆的状态下都尚且如此，真正的 archer究竟是怎样的人呢。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能轻松相处的对象。 “……嗯” archer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走廊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片刻之后，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推开。伴随着清新的空气，出现的是—— “啊，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卫宫同学” 那张脸，绝不会认错。 正是来自冬木市，就在几小时前，还带着 saber与 berserker战斗的少女——远坂凛。 之后。 我和 archer 走到客厅，与远坂、saber 一起交谈了许多事情。 首先让我惊讶的是，远坂竟然提议 “要不要和我们结盟”。我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想来多半是昨天 berserker 的缘故。 正如远坂所解释的，英雄基本上是名气越大就越强。像昨夜的赫拉克勒斯，称之为最高级别的大英雄也毫不夸张。普通的 servant，恐怕连与之正面对抗都做不到。 当然，saber 也是强大的 servant。但即便如此，在那个 berserker 面前还是稍逊一筹。 再加上，那异常的再生能力，恐怕是宝具效果吧，即便造成伤害也会被恢复，这实在让人束手无策。 话虽如此。如果 berserker 有宝具，我们这边的 servant 也同样拥有。失去记忆的 archer 说自己无法使用宝具，但以完全状态被召唤的 saber 则没有这个问题。 然而，号称必杀技的宝具也不能随意使用。在几乎所有基础能力上都处于劣势，无论如何都无法确保能单独战胜 berserker情况下。于是，我们决定在打倒 berserker 之前结成同盟……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也不想和远坂、saber 为敌。我根本没有做好与她们战斗的心理准备，知识、技术、情报，战斗所需的准备一概没有。 哪怕只是暂时的，若能与远坂她们成为伙伴，我会很有底气。而且她们还说会指导我那不成熟的魔术，所以我欣然接受了结盟的提议。 “—— 那么，这样契约就成立了。在打倒 berserker 之前，我们就是伙伴了。” 远坂伸出手，说了句 “请多指教”。我紧紧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手。 “嗯。请多指教，远坂。” 听到我的回应，远坂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自然的笑容，让我不由得心头一跳。 虽然和在学校的样子截然不同，但这边的远坂也极具魅力。我才想起，自己从未有过和女孩子握手的机会，像这样握手本身就很罕见。 倒不是说完全不和女孩子打交道，樱是学妹，而藤姐…… 她到底算不算在女孩子这个范畴里都不好说。 嘛，先不说这个。要结盟的女孩子不止远坂一个。也得好好跟 saber 打个招呼才行。 我转过身，向 saber 伸出右手。和 archer 一样换上便装的 saber，这样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 saber 疑惑地盯着我的手。 …… 说起来，我还没跟她好好自我介绍过呢。 “还没好好跟你打个招呼呢，saber。我叫卫宫士郎。今后请多指教，saber。” 听到这话，saber 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带着温柔的微笑，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嗯。请多指教，士郎。” 她沉稳的声音，悦耳地回荡在耳畔。 那双平静注视着我的翡翠色眼眸，美丽得前所未见。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事到如今才意识到，saber 真是个绝色美人。archer 也有着超凡的美貌，但总让人觉得有种与常人隔绝的距离感。与其说是惊叹，不如说更多的是畏惧和胆怯。 但是，saber 不一样。或许可以说她的美貌很自然吧。既充满人情味，又有着宛如完美人偶般的外形。这样的女孩子在眼前微笑，魅力真是无与伦比。 “—— 士郎。在结盟之前，我有话想对你说。” 突然，saber 用冰冷如霜的声音，带着怒意对我说道。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不由得感到压力。 “士郎。你为什么要庇护我” “为什么…… 那是因为 ——” 如果不那样做，saber 就已经死了。 这和刚才 archer 质问我的内容一样。虽然对重复同样的话题感到不快，但 saber 会问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把回答 archer 的话，同样告诉了 saber。无论被问多少次，我的本心都不会改变。 然而，saber 的表情却愈发不悦，瞪着我。 “你是 archer 的御主吧。如果是我的御主，那我还能理解你想救我的行为。 但是，我原本是与你敌对的 servant。请不要做出帮助敌人之类的举动，这会让我很困扰。” “可是，saber 不是要成为我们的伙伴了吗那帮助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对于 servant 来说，御主能专注于自己的职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战斗是我的领域，所以士郎也请不要想着庇护我。没有这个必要，而且如果你因为这种事白白送命，就算我是 servant 也无法保护你周全。” 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 saber 其实是在暗示，我的帮助本身就是种困扰。 就像 archer 说的，英灵的存在，本就比人类高级。原本，他们就不需要人类的帮助。像昨夜那样的事，本不该发生。 我明白。毫无力量的我，不可能救得了 saber。昨天的事，不过是偶然。就像从沙漠里拾起一粒金沙，是那种难以置信的好运起了作用。如果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肯定会死，也救不了 saber。 但是，即便如此。 眼睁睁看着有人…… 看着女孩子受伤。却什么都不做，放任不管，这太奇怪了。 —— 那个流着血、伤痕累累的 saber。 一想到今后可能会多次看到那样的光景，我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不知是施展了什么魔术，现在 saber 的状态很正常。但不能因为能治好，就觉得受伤也没关系。 “—— 哼。所谓‘忠言逆耳’，说的就是这种事吧。别白费口舌说教了，saber。那个杂种，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只有一个人，安然地坐着。 对于结盟的商议，这位 servant 只说 “你们随意就好”。这个对我们毫无兴趣的男人，用劝谏的眼神看向 saber。他的眼眸里，没有了昨夜那种嘲讽的神色。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archer 竟然一本正经地在阻止 saber。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archer。对于御主不恰当的行为，身为 servant 的你本该去制止才对。” “哼。那小子，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saber。 —— 话说回来，他连点素质都没有，却被选入圣杯战争这种游戏里。本就不该正常。” 两位英灵相互瞪视着。红色与翡翠色的眼眸，彼此对峙。尽管他们在讨论我，我却在两人的气场中插不上话。 …… 从昨晚就觉得，这两个人似乎合不来。一开口就很容易吵起来。 严谨认真的 saber 和傲慢不逊的 archer。这两人无论在哪方面都形成鲜明对比，性格似乎也截然相反。 “啊 —— 真是的，你们怎么动不动就吵架啊。” 远坂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昨晚开始，就是远坂在制止两位 servant 的争执。普通人的争吵和英灵的争斗，简直是天差地别。稍有不慎就可能像昨晚那样引发大破坏，远坂想必很是头疼吧。 archer 那傲慢的态度也是引发争端的原因，作为御主的我也该去制止…… 但他们在为我的事情争论，当事人我的介入只会让事态更复杂。 “先不说卫宫同学的事，我们能不能说点更有建设性的话题比如，接下来的方针什么的。” 远坂一脸 “真受不了” 的表情，转向我们这边。 “嗯不是说好在打倒 berserker 之前联手吗” “所以说，是说方法啊。怎么打倒 berserker，我们还完全没讨论这个呢。” 唔。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连 saber 和 archer 联手都敌不过的那个巨人。如果毫无对策就去挑战，显然只会被击溃。 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这现实的威胁。这个同盟也是为了打倒 berserker 才结成的，不能忘记这个前提。 “说白了。仅凭我们，赢不了那个 berserker。” 远坂断言。她的话让我不由得语塞。 从旁边 saber 沉痛的表情来看，这应该是事实。但是…… 不是说很难赢，而是赢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saber 和 berserker 打得不相上下。虽然最终被击倒了，但 saber 确实和 berserker 正面对抗过。 虽然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那是因为 berserker 抢占了先机，之后也没给 saber 反击的空隙。如果我们能掌握主动权，胜负还未可知。 “当然，我不认为我们会输。就算对方的 servant 很强，我的 saber 也很特别。 但是，不只是 berserker 超乎常规。他的御主…… 那个叫伊莉雅斯菲尔的女孩也不一般。不如说，说不定她那边更奇怪呢。” 「诶──」 我回想起来了。那个站在 berserker 身旁，像雪一样洁白的少女。 说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是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这本身就令人难以置信，但魔术的世界里没有常识可言。我只能理解为，事情就是如此。 然而──要说我能接受这一点，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女孩子参与到杀人的战争中，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