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些因果，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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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六道身影如同神魔对峙，磅礴的气势与凛冽的杀机相互碰撞、挤压，使得那片空域都扭曲起来，光线黯淡，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颤栗。 金毛狂狮的怒吼、九头妖蟒的嘶鸣、幻影魔豹无声的精神压迫，与霸天真人冲霄的战意、玄玑真人沉稳的阵道威压、苏茹真人绵里藏针的生命领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足以让元婴修士心神崩溃的恐怖力场。 “霸天！今日之辱，本王必百倍奉还！待我大军踏平此关，定要将你离阳天宗杀得鸡犬不留！” 金毛狂狮声若雷霆，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暴戾与不甘。 九头妖蟒十八只冰冷的蛇瞳死死锁定苏茹真人：“灵药峰主哼，待本王吞了你，你的长生枝便是本王最好的补药！” 幻影魔豹的身影在虚实间闪烁，阴冷的精神波动如同毒蛇般缠绕向玄玑真人：“你的阵法，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破关之时，便是你阵峰传承断绝之日！” 面对三妖的威胁，霸天真人狂笑一声，巨剑横空，战气如龙：“少他妈放屁！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执掌战峰！” 玄玑真人面无表情，周身阵旗虚影流转，与脚下关隘大阵隐隐共鸣：“大可试试，看是你们的爪牙利，还是我宗千年传承的阵法坚。” 苏茹真人玉手轻抚长生枝，绿意盎然，语气却冰冷如霜：“想吞我只怕你这九头蛇，没那个好牙口。” 狠话放尽，杀气盈野。 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此刻并非最终决战的最佳时机。 三妖虽强，但霸天真人乃是实打实的化神大圆满，战力彪悍，加上玄玑真人的阵法辅助与苏茹真人诡异难缠的生命之道，真要死斗起来，它们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甚至可能被拖死一两个。 而关隘未破，离阳天宗后续援军不明，它们不敢赌。 同样，霸天真人这边也承受着巨大压力。 护城大阵岌岌可危，弟子伤亡惨重，高端战力仅有他们三人，若此时与三妖死磕，即便能抵挡，关隘也必然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滔天的气势与杀意在空中交锋，却谁也没有率先发出那最后一击。 最终，金毛狂狮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狠狠地瞪了霸天真人一眼，又扫过城头上正在调息的徐葬三人，特别是多看了徐葬一眼，似乎要将这个让它计划屡屡受挫的金丹小辈牢牢记住。 “撤！” 伴随着金毛狂狮沉闷的吼声，三头六阶大圆满妖兽同时收敛了部分气息，缓缓向后方的妖兽大军退去。 与此同时，妖兽大军中响起了某种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原本疯狂攻城的兽潮如同退潮般开始后撤，留下满地狼藉与尸骸。 霸天真人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依旧凝神戒备，直到确认妖兽大军真正退到安全距离外扎营，这才身影一闪，回到了城头。 “师尊！霸天师叔，苏茹师叔！” 铁战连忙迎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霸天真人摆了摆手，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刚刚结束调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徐葬、赵天宝、柳青三人身上。 “你们三个，随我来！” 霸天真人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玄玑真人与苏茹真人也投来关切与审视的目光。 一行人很快来到城楼内一间布有隔音禁制的临时指挥所。 “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霸天真人直接看向徐葬，他看得出来，虽然赵天宝战力强横，柳青剑术超绝，但这个小队真正的核心与大脑，是这个看似只有金丹后期的徐葬。 徐葬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将自己如何利用神识感知妖兽指挥节点，如何制定计划，三人如何配合猎杀元婴妖兽扰乱敌军，以及最后如何被金毛狂狮盯上，险些丧命的经过，清晰而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他没有夸大自己的作用，也没有隐瞒任何细节。 听着徐葬的汇报，霸天真人眼中精光闪烁，玄玑真人面露沉思，苏茹真人则是微微颔首，看向徐葬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好！杀得好！” 霸天真人一拍大腿，“短短时间，狙杀十一头元婴妖兽，其中还包括两头元婴后期！这份战绩，足以记一大功！若非你们搅乱其指挥，牵制了对方大量精力，这城墙恐怕早就被攻破数次了！” 玄玑真人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你们逼得那三头畜生不得不提前出手，打断了它们的进攻节奏，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徐师侄，你临阵判断与决断，远超同侪。” 苏茹真人柔声道：“只是太过行险了。下次万不可如此，性命攸关。” 她说着，屈指一弹，三颗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生命气息的翠绿丹药飞向三人，“这是‘生生造化丹’，对稳固根基、修复暗伤有奇效，服下吧。” 赵天宝和柳青接过丹药，道谢后服下。 徐葬也接过，却没有立刻服用，而是收入怀中，再次行礼：“多谢苏师叔赐药。弟子明白，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不得已而为之。” 霸天真人点了点头，语气凝重起来：“经此一役，妖兽虽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进攻，必定更加凶猛。关隘防御必须尽快修复、加强。” “徐葬！” 他看向徐葬：“你心思缜密，洞察力强，从现在起，你负责夜间巡防，重点关注阵法薄弱处与妖兽可能偷袭的路径，若有异常，立刻示警！赵天宝，柳青，你们二人抓紧时间恢复，不日恐还有恶战！” “是！” 三人齐声应道。 夜色渐深，惨白的月光照耀着饱经战火摧残的关隘。 城墙上下，修士们正在紧张地修复工事，搬运伤员，收殓同门遗体，气氛沉重而悲壮。 徐葬独自一人，沿着冰冷的城墙垛口缓缓巡弋。 他手中握着一枚感应阵盘，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城墙，每一个阵基节点。 夜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吹拂着他的衣袍，带来刺骨的寒意。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那些疲惫不堪却依旧坚守岗位的修士，那些缺胳膊少腿却咬牙不吭声的伤员，那些被白布覆盖、整齐排列的阵亡者遗体……他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些来自遥远记忆深处的模糊画面。 那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同样有将士，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园故土，在面对强敌时，浴血奋战，马革裹尸。 那些画面零碎而朦胧，却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悲壮与坚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句古老而陌生的诗句，莫名地在他心间回荡。 他停下脚步，望向关隘之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里蛰伏着无数嗜血的妖兽，以及更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妖王气息。 他又回头，望向关隘之内，那些在灯火下忙碌、疗伤、默默积蓄力量的身影。 一种明悟，如同清澈的泉水，洗去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彷徨与那潜藏的、对麻烦事的逃避。 穿越此界，长生已得，本想逍遥看桑田，曾以为，躲开因果，避开纷争，方能得享清净，但此刻，他明白了。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当你立于这城墙之上，当你与这些人并肩作战，当你身后是万千需要守护的生灵时，这份“守护”的因果，便已经牢牢系在了你的身上。 避，则道心有瑕，念头不通，长生路上终成心魔。 迎，则虽九死一生，却可能于血火中明心见性，斩出一条通达彼岸的路。 这关隘，已不仅仅是一座城。 它是一道界限，是文明与野蛮的分野，是秩序与混乱的壁垒。 守护它，便是守护自己心中的“道”。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如同经过淬火的精钢。 体内那混沌色的鸿蒙道基，似乎也感应到了他心境的蜕变，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与这方天地，与这座关隘，与那些奋战的人们，产生了一种更加紧密的、无形的联系。 “既然躲不掉，那便……” 徐葬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决然的弧度，“战吧！”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浓重的夜色，仿佛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黎明。 巡防的脚步，变得更加沉稳有力。 他知道，接下来的，将是你死我活的炼狱，而他，已做好准备，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