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贾家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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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斜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王熙凤说些府里的趣事解闷。 但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王夫人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手里捻着佛珠，面无表情。 只是偶尔捻动的速度会微微加快，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邢夫人则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 自那日秦易在府门前毫不留情地警告之后，整个荣国府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压抑气氛之中。 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 而主子们，尤其是王夫人，更是觉得脸上无光，心中憋闷。 “老太太。” 王熙凤说得口干，喝了一口茶，笑道。 “您也别总愁眉苦脸的，林妹妹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有侯爷那句话搁在那儿，往后啊，咱们府里谁不得把林妹妹当菩萨供起来这也是她的福气不是” 贾母叹了口气，直起身子。 “话是这么说，可那天侯爷的架势……唉，终究是生分了。想想当年，他也是在我们府里住过些时日的孩子，如今……” 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那日秦易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旧情，让她这历经世事的老人也感到心寒。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道。 “生分我看是压根就没把我们贾家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军功和圣宠，便如此跋扈，当众给我们没脸！玉儿如今有他撑腰，眼里怕是更没我这个舅母了！” 她想起那日秦易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至今仍觉屈辱。 邢夫人忙附和道：“太太说的是，这……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王熙凤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脸上却笑道。 “瞧太太说的，林妹妹最是知礼懂事，怎么会呢至于侯爷……人家如今是朝廷重臣，圣眷正浓，有些脾气也是常情。咱们啊，还得往前看。” 正说着，只见赖大家的急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禀报道。 “老太太，太太，奶奶，方才东府珍大奶奶过来了，说……说镇北侯爷昨日回府后，可卿奶奶和钟哥儿便过去了，姐弟三人一同用了晚膳，说说笑笑，很是和睦。” “后来……那边大老爷派人去请安，想问侯爷今日得空否，结果……被侯爷直接回绝了，说公务繁忙，没空。”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捻佛珠的手猛地停下。 连贾赦的面子都不给 这秦易，简直是狂妄至极！ 贾母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秦易对宁国府那边的姐弟如此亲近，对荣国府却这般冷淡，这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邢夫人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王熙凤眼珠一转，心里飞快盘算。 这秦易如今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偏偏圣眷日隆，权势熏天。 贾府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元春在宫中虽位份不低，但恩宠平平，根本无法与如日中天的秦易抗衡。 再这样下去，贾府别说沾光，恐怕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秦易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落井下石。 贾珍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 她咬了咬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虽然冒险，但或许是眼下唯一能尝试缓和关系，甚至为贾府谋取出路的方法了。 她挥挥手让赖大家的退下，然后凑近贾母，压低声音道。 “老太太，老爷太太，媳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母看了她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道：“老太太，您看，侯爷如今这般权势，却至今未曾娶妻。他这般年轻，身边总不能一直没人主持中馈。” “虽说有个妾室香菱，但终究出身低微，不堪为主母。咱们府里……三位姑娘，可都到了年纪了……” 她话未说尽，但在场几人瞬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联姻！ 这是勋贵之家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捆绑利益的方式！ 贾母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一闪。 王夫人则是愕然抬头，看向王熙凤，随即脸色变幻，下意识就想反对。 她心里属意的儿媳妇是宝钗，如何肯把家里的姑娘嫁给那个煞星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近乎“讨好”的方式！ 邢夫人却眼睛一亮，若是能把迎春嫁过去，那她岂不是也能跟着沾光 贾母沉吟了片刻，缓缓道。 “凤丫头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易哥儿他对我们府上……芥蒂颇深，能愿意吗再者，大姐儿在宫里，剩下的便是迎春、探春、惜春三个，惜春年纪尚小，且是东府的……迎春性子软，探春虽好，却是庶出……” 贾母不愧掌控贾家多年，考虑得更为现实。 王熙凤忙道：“老太太，事在人为啊！” “侯爷再大的气性，终究是男人。咱们府上的姑娘，个个品貌出众，知书达理。若是结亲，便是亲眷，往日那些不快，自然也就淡了。” “至于嫡庶……探春丫头模样、才干都是顶尖的，依媳妇看，未必不成。即便不成，咱们表露这个心意，也能缓和一下关系不是”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冷声道。 “何必如此低声下气！我们贾家的姑娘，难道还愁嫁不成” 她一想到要让一个庶女去攀附秦易，心里就膈应得慌。 王熙凤心里暗骂王夫人看不清形势，嘴上却劝道。 “太太，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侯爷简在帝心，手握重权，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若能结亲，于宝玉、于兰哥儿、于整个贾府，都是大有裨益的好事啊。总好过……总好过如今这般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又得罪了他吧” 这话说到了贾母的心坎上。 她老了，最希望的就是家族平安，子孙兴旺。 秦易的存在，如今已成了贾府头上的一把利剑。 若能化干戈为玉帛，甚至借其势力，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凤丫头说得有理。老大媳妇，你回头去探探赦老爷的口风。老二媳妇，你也仔细想想，这关乎家族前程，不可意气用事。至于人选……容我再思量思量。先让凤丫头找个机会，委婉地向侯爷那边透个口风，看看反应再说。” 王夫人见贾母主意已定，虽心中万分不愿，也只能铁青着脸应了一声。 “是。” 邢夫人倒是颇为积极。 “媳妇明白了，回去就跟我们老爷说。” 王熙凤松了口气，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她知道这事难度极大，但无论如何，必须试一试。 贾府这艘破船，需要一根新的强大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