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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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再次启动，向着城内荣宁街方向行去。 码头上，那些窥探的目光渐渐散去，各自回去向主人禀报。 镇北侯强势归来，林如海病重直接入住侯府，侯爷亲自送林姑娘回贾府…… 每一条信息，都足以在神京的暗流中激起涟漪。 马车内，黛玉摘下帷帽，露出清丽却带着一丝倦容的脸庞。 紫鹃小心地递上一杯温茶。 “姑娘，喝口茶定定神吧。到了府里，见了老太太就好了。” 黛玉接过茶盏，却并未就口，只是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离京不过数月，却仿佛经历了半生。 扬州父亲的病危、盐案的凶险、运河上的刺杀、秦易如天神般的身影…… 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而如今，父亲安置于侯府，自己却要独自回到那繁华却复杂的荣国府。 她不由自主地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前方骑马的那个挺拔背影。 夕阳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仿佛一座可以遮蔽所有风雨的山岳。 有他在，似乎所有的难事，都不必再那般惶恐。 车队很快便到了宁荣街。 那“敕造荣国府”的匾额依旧辉煌，三间兽头大门紧闭，只有角门开着。 门前的小厮们远远看到这杀气腾腾的侯府亲卫仪仗和那标志性的黑马玄衣身影，早已吓得连滚爬进去通报了。 秦易勒住马，并未立刻下车，而是静静等待着。 他要等贾府有分量的人出来。 不多时，荣国府中门大开！ 贾母在一大群丫鬟婆子、以及得到消息急忙赶来的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李纨等人的簇拥下，竟亲自迎了出来！ 贾母显然已得知消息，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担忧，一见到秦易的身影，便连声道。 “可是玉儿回来了我的玉儿在哪” 秦易这才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他先是对贾母微微拱手。 “老夫人。” 态度不算热络，但礼数不缺。 这时，黛玉已在紫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到贾母，眼圈一红，上前几步便要拜下。 “外祖母……” “我的心肝肉啊！” 贾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老泪纵横。 “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们在路上遇了歹人可曾伤着吓坏了吧” 她上下打量着黛玉，见其虽清减了些，但全须全尾，总算放下大半心来。 王夫人、邢夫人等人也纷纷上前，说着关切的话。 只是王夫人那关切的笑容底下，有多少真心，就难说了。 王熙凤则是八面玲珑，一边劝着贾母，一边笑着对秦易道。 “哎呦呦，这可真是老天保佑！亏得是有侯爷这等贵人护送，不然可真要吓死人了！侯爷快请进府里歇歇脚。” 秦易目光扫过贾府众人，尤其是在王夫人脸上略微停顿了一瞬，才淡然开口道。 “不必了。本侯还需入宫面圣复命。” 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势，让贾府门前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秦易看向贾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夫人，林姑娘已安全送回。本侯在此多言一句，林姑娘乃本侯亲自接回，亦是林叔父唯一托付。” “她在贵府期间，一切起居用度，皆需周全。若有半分怠慢，或是少了什么、病了痛了无人尽心，便是与本侯过不去。”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王夫人等人，冷冽如刀。 “届时，勿谓言之不预。”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这番话，堪称毫不客气，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 尤其是在这荣国府大门前，当着所有主仆的面说出，更是将贾府的颜面踩了一下。 贾母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紧紧搂着黛玉道。 “侯爷放心，玉儿是我的心头肉，老身必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王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手指在袖中绞紧了帕子，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勉强低着头。 邢夫人更是噤若寒蝉。 王熙凤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这位侯爷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往后这林丫头在府里，可是个碰不得的瓷菩萨了。 宝玉此时也闻讯跑来，看到黛玉，眼中闪过欣喜。 刚想上前，却被秦易那冷厉的气势和方才的话语慑住，一时竟不敢靠近，只呆呆站在人群后望着。 “如此最好。” 秦易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对黛玉微微颔首。 “林妹妹，好生歇息。” 说罢，竟不再看贾府众人。 转身上马，带着亲卫队，在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中，径自离去。 留下贾府一众人等，心情复杂地站在大门前。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煞气。 黛玉依偎在外祖母怀里，望着那绝尘而去的方向，心中却奇异地没有丝毫尴尬或难堪，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知道，从今日起，在这府里，再无人敢明着给她脸色看了。 秦易并未回府，而是直接策马入宫。 皇宫大内，紫宸殿侧殿。 年轻的天子并未在正式的金銮殿接见，而是选择了更显亲近的侧殿书房。 显然意在听取更为详实的汇报，而非简单的朝仪奏对。 “臣，秦易，奉旨南下公干归来，叩见陛下。” 秦易躬身行礼。虽立大功，圣眷正浓，但该有的礼数他丝毫不缺。 “爱卿平身！” 雍和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甚至亲自从御案后走出，虚扶了一下。 “赐座！这一路辛苦爱卿了！” “为陛下分忧，不敢言辛苦。” 秦易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 雍和帝打量着秦易，见他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眼中神光内敛，更显沉稳，心中更是满意，笑道。 “快与朕说说，扬州情形究竟如何林爱卿的身体……朕听闻甚是堪忧” 秦易便从抵达扬州开始，将盐商如何骄横、官员如何勾结。 林如海如何被孤立暗算、自身如何遭遇行刺。 又如何以铁腕手段整顿盐务、查抄贪腐、以及返京途中遭遇精锐匪徒截杀等事。 择其要点，清晰明了地禀报了一遍。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但其中蕴含的凶险与杀伐，却让侍立在一旁的戴权等内侍听得心惊肉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