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佛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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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阿菀已换好一身夜行衣，将兰家玉佩贴身藏好，又把剪刀藏在袖中。青禾还在昏睡，她在床头放了盏长明灯，灯下压着张字条——让她醒后立刻去找秦风的侍卫，切记不可声张。 龙眠寺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巨兽，飞檐上的走兽吞着清辉，大雄宝殿的朱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火。阿菀刚摸到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什么。 她屏住呼吸，从门缝往里看——那个穿道袍的假船夫正跪在佛像前，手里拿着个黑陶罐子，嘴里念念有词。罐子口用红布封着，隐约能听到“嗡嗡”的声响，像有无数飞虫在里面冲撞。 “时辰快到了……”道士的声音嘶哑，“等明日陛下一来，这‘噬魂蛊’就能钻进他的七窍，让他当众疯癫，到时候太后娘娘就能……” 后面的话被一阵风吹散，阿菀却听得心头冰凉。噬魂蛊据说此蛊能啃食人的神智，中蛊者会像疯狗一样乱咬，最终力竭而亡。太后竟连这种阴毒的蛊术都敢用！ 她正想悄悄退出去报信，脚下却踢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谁！”道士猛地回头，手里的黑陶罐子瞬间对准了门口。 阿菀知道躲不过，索性推门而入，冷声道：“太后的走狗，竟敢在佛前弄这些污秽东西！” 道士看清是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来是兰家的小丫头，正好，把你也炼成药引，这噬魂蛊的威力能更胜一筹！” 他掀开红布，罐子里立刻飞出无数黑色的小虫，像团乌云般扑向阿菀。那些虫子只有米粒大小，翅膀却带着金属般的光泽，扑到近处才看清——每只虫的背上都印着个极小的“太”字，显然是太后特意炼制的标记。 阿菀早有准备，掏出兰家玉佩挡在身前。玉佩遇蛊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虫群像被烈火灼烧般，纷纷坠落，落地后化作一滩滩黑水。 “不可能！兰家的玉佩怎么会……”道士满脸惊骇，显然没料到这玉佩竟能克蛊。 阿菀趁机扑过去，想夺下他手里的黑陶罐子。道士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反手将罐子砸向佛像。罐子在莲花座上摔得粉碎，最后几只蛊虫飞出来，竟直扑佛像的眼睛——那里镶嵌着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 “不好！”阿菀惊呼。她终于明白道士的用意——这噬魂蛊不仅能噬人，还能附在器物上！若是让蛊虫钻进夜明珠，明日陛下拜佛时，只要接触到珠子，就会中蛊！ 她想上前驱赶，道士却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墙角的油布。“就算你毁了蛊，今日也别想活着出去！”他狞笑着冲向殿门，“等火势起来，就说兰才人在佛前纵火，意图弑君！”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帐幔和供桌，浓烟呛得阿菀睁不开眼。她看着佛像眼睛里闪烁的夜明珠，知道绝不能让蛊虫留在那里。 “拼了！”阿菀屏住呼吸，冲向莲花座。那些蛊虫正试图钻进夜明珠的缝隙，她抓起案上的香炉，狠狠砸向佛像的眼睛。 “哐当”一声，夜明珠碎裂开来，蛊虫失去依附，在火焰中挣扎片刻便化为灰烬。阿菀却被掉落的碎石砸中了额头，鲜血瞬间模糊了视线。 火势越来越大，房梁开始往下掉火星。阿菀扶着墙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一道身影扶住——是秦风派来的侍卫。 “姑娘快走！我们来灭火！”侍卫将她往外推。 阿菀回头看了眼熊熊燃烧的大雄宝殿，佛龛在火中噼啪作响，仿佛在叹息。她不知道这场火能不能烧毁所有证据，只知道明日的龙眠寺，注定不会平静。 回到客栈时，天已微亮。青禾已经醒了，看到阿菀额头的伤，吓得眼圈都红了：“姑娘，您这是……” “没事。”阿菀简单处理了伤口，“立刻收拾东西，我们得赶在陛下之前到龙眠寺。” 她必须在太后的人发现佛像被毁前，找到新的证据。 赶到龙眠寺时，火势刚被扑灭，大雄宝殿已烧成一片废墟。太后派来的人正在现场勘查，为首的正是那个道士——他不知何时换了身官服，正指着废墟对赶来的官员怒斥：“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想惊扰圣驾！必须严查！” 阿菀心头冷笑，走上前道：“这位大人说的是。只是昨夜贫僧在此打坐，隐约看到有人在殿内摆弄陶罐，还听到‘噬魂蛊’之类的字眼，不知与纵火是否有关” 她特意扮成尼姑的模样，声音也刻意压低。道士听到“噬魂蛊”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厉声喝道：“一派胡言！哪来的野尼姑，在此妖言惑众！” “是不是妖言惑众，大人心里清楚。”阿菀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佛前的夜明珠碎了，大人不去查珠子，反倒急着定罪，莫非是怕别人发现什么” 周围的官员都是人精，见道士神色慌张，再联想到阿菀的话，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怀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鸣锣声——陛下的仪仗到了。 道士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秦风的侍卫拦住。侍卫手里拿着块破碎的黑陶片，沉声道：“这是在废墟里找到的，上面沾着的粉末，与太医院存档的蛊粉一模一样。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道士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阿菀站在人群后，看着陛下的龙辇停下，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局，她们赢了。 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茶楼上，贤妃正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串东珠手链，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指尖轻轻一捻，一颗东珠裂开，里面爬出一只极小的蛊虫，顺着窗沿爬向龙辇的方向。 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