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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着卷过城市。天空是那种凝固般的、铅灰色的铁板一块,见不到一丝阳光的缝隙。光秃的梧桐枝桠在风中剧烈地摇晃,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声响。最后几片顽固的枯叶,终于也抵不住这寒意,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被行人踩出沙沙的碎响。空气中弥漫着冬日前夕的萧瑟与凋零气息,糖炒栗子的甜香也驱不散这份浸入骨髓的冷。 重阳节,就在这样一片肃杀中,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梧桐公馆顶层的那间公寓,依旧维持着恒定的温暖,却怎么也无法驱散那股从心底透出的寒意。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将窗外灰暗的天光过滤得更加朦胧不清。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久闭门不出带来的、混合着药香和尘埃的滞闷感。 萧惊弦躺在靠窗的医疗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他的呼吸极其微弱而浅促,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那双曾盛满睿智与深情的眼眸,如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涣散而空洞,大部分时间只是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的某处,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极度虚弱的身体,连维持最基本的清醒都变得异常艰难。他瘦得脱了形,苍白的面容如同一张被揉皱后抚平的旧纸,只有偶尔因不适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证明着生命尚存一丝游丝般的痕迹。 萧逐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形同样消瘦,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握着父亲那只冰凉枯瘦、布满针孔和瘀斑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徒劳地想要温暖它。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父亲脸上,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容颜刻进灵魂深处。床头柜上,监测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像生命的倒计时,每一声都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陈叔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放下一杯热水,低声说:“逐云,今天是重阳节了……外面……天气还好,要不要……”他想说“推萧老师去窗边透透气”,但看到萧惊弦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后面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萧逐云缓缓抬起头,目光从父亲脸上移开,投向那半掩的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摇曳的枯枝,与他记忆中任何一个重阳节应有的秋高气爽、菊黄蟹肥都相去甚远。他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不了,陈叔……爸受不住风。就这样……陪着他就好。” 他的声音里,没有期待,没有提议,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的守护。登高、赏菊、佩茱萸……这些属于节日的欢愉与仪式感,早已被漫长的病痛和即将到来的永别冲刷得苍白无力,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呼吸机和监护仪的声音在空洞地回响。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往昔重阳节的记忆,却如同不受控制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萧逐云的心岸。 他记得有一年,他还在上中学,重阳恰逢周末。父亲难得没有工作,兴致勃勃地开车带他去郊外的香山。那天的天,蓝得像水洗过的宝石,阳光金灿灿的,漫山遍野的红叶如火如荼,燃烧着整个秋天。父亲牵着他的手,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爬,边走边给他讲重阳节的典故,吟诵王维的诗句。爬到山顶,父亲额角冒汗,却笑得开怀,指着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说:“逐云,你看,这就是‘一览众山小’的气魄!”那时,父亲的身影如山般巍峨,是他全部的依靠和骄傲。 他还记得,父亲获得重要奖项后那年的重阳,家中来了不少客人,热闹非凡。父亲穿着中式长衫,精神矍铄,与老友们品茶论画,谈笑风生。庭院里摆满了各色菊花,清雅的香气弥漫。父亲还亲手将一小枝茱萸别在他的衣襟上,摸着他的头说:“愿我儿平安健康,步步登高。”那时的温暖与荣耀,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最清晰的一次,是前年重阳。父亲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好的征兆,但尚能支撑。那天傍晚,没有客人,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父亲坐在书房的摇椅上,显得有些疲惫,窗外是沉沉的暮色。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对萧逐云说:“逐云,以后……爸要是不在了,重阳节……你也要记得登高看看。别……总想着我。”当时他只当是父亲一时的感伤,还笑着安慰说:“爸您说什么呢,您肯定长命百岁,以后咱们年年都一起去!”如今,父亲那句近乎预言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充满欢声笑语、阳光明媚的重阳节,与眼前这冰冷、沉寂、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现实,形成了惨烈得令人心碎的对比。回忆越是温暖鲜活,现实就越是冰冷刺骨。萧逐云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酸楚,将他淹没。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地爬行。萧逐云拧了一条热毛巾,极其轻柔地为父亲擦拭脸颊和双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父亲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塑。擦拭完毕,他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握着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拉住那正在一点点消逝的生命。 他尝试着,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像自言自语般,对父亲说起窗外的天气,说起今天是重阳节,说起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片段。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像以前那样,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或者手指动一下,给他一丝微弱的回应。然而,什么都没有。父亲的沉默,像一堵厚厚的、冰冷的墙,将他所有的期盼和话语都隔绝在外。 陈叔中途又进来过一次,送来一碗熬得稀烂的粥,劝萧逐云吃点东西。他摇了摇头,实在没有任何胃口。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系在父亲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上。每一次呼吸的短暂停顿,都让他的心脏骤停,直到下一次呼吸艰难地续上,他才能勉强喘过一口气。 在这个本应登高祈福、敬老孝亲的日子里,他的“孝”,只剩下这绝望的、无声的陪伴,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来临。这种“孝”,充满了无力感和巨大的悲伤,沉重得让人无法承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铅灰转为一种更深的、近乎墨色的蓝。黄昏降临,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寒意加深。房间里的光线愈发昏暗,萧逐云没有开灯,他宁愿沉浸在这片昏暗中,似乎这样可以躲避一些现实的残酷。 就在这暮色四合、最沉寂的时刻,萧惊弦的呼吸,忽然出现了一阵极其紊乱的波动。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时断时续,时而急促,时而陷入长长的、令人心悸的停顿。监护仪上的曲线剧烈地起伏、报警,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逐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扑到床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爸!爸!您怎么了您醒醒!看看我!爸!” 陈叔和护士也闻声冲了进来,病房内瞬间灯火通明,充满了紧张和混乱的气氛。抢救措施迅速展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不忍。这更像是一场遵循程序的仪式,所有人都明白,生命的油灯已经燃到了尽头。 萧惊弦在极度的痛苦中,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失去了焦距,仿佛在努力寻找什么。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流。 萧逐云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他听到的,不是清晰的词语,而是几个破碎的、用尽最后生命力气吐出的音节,混杂着痛苦的喘息: “……高……登高……” “……云……儿……” 这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音节,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萧逐云所有的防线!父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意识模糊之际,念叨的竟然是“登高”,和他的名字“云儿”!他是在遗憾不能再陪儿子登高望远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做着最后的、无言的告别和叮嘱 “爸!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萧逐云泣不成声,紧紧抱住父亲枯瘦的身躯,“对不起……爸……对不起……今年不能陪您登高了……对不起……” 萧惊弦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哭喊,那涣散的目光中,极其短暂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光,那光里,充满了无尽的不舍、牵挂,还有一丝……类似解脱的释然。他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握了一下儿子的手,那力道轻如羽毛,却重若千钧。 然后,那丝光熄灭了。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仿佛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在这一刻归于永恒的宁静。 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拉成了一条冰冷而笔直的线。刺耳的长鸣声,响彻在寂静的病房里。 世界,在那一刻,万籁俱寂。 重阳节,这个本应登高祈福的日子,成了他与父亲天人永隔的忌日。 葬礼之后,世界依旧运转。秋天彻底过去,寒冬来临。 又一个重阳节。天空意外地放晴了,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正是登高的好天气。朋友们担心萧逐云,约他出去散心,都被他婉拒了。 他一个人,来到了城郊那个父亲生前最后想去的“云岫公园”。满山秋色,依旧绚烂如画。枫红似火,银杏金黄,游人如织,笑语欢声。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美好重阳重叠,唯独,少了那个人。 萧逐云独自一人,沿着石阶,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无法感受到丝毫登高的喜悦,只有漫无边际的悲伤和思念,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终于爬到了山顶的观景台。视野开阔,江山如画。他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远方,仿佛能看到父亲当年在此处指点江山的身影,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枝早已干枯的茱萸。这是去年此时,他悄悄收起来的。他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想要将它别在自己的衣襟上。可是,手颤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最终,他放弃了。他将那枝干枯的茱萸,轻轻放在观景台的栏杆上。山风很大,很快便将那小小的茱萸吹走了,不知所踪。 就像他的父亲,再也寻不回了。 “爸……”他对着空旷的山谷,轻声呼唤,声音很快被风吹散,“重阳……安康……” 没有回应。只有猎猎的山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也吹散了那句无人接收的祝福。 登高不见旧时人,茱萸空余旧时意。 此恨绵绵无绝期,此生重阳尽余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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