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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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家排好队，别挤，家家都有，这头猪是海子跟二憨他俩抓到的，咱们都沾了他俩的光。 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分肉，每家每户一斤二两肉，别嫌少哈”！ 林清树负责给村里分肉，每家每户不管家里有多少口人，都是一斤二两肉。 按照虎啸岭的老规矩，不管谁打到了大型猎物，都得给村里的族人分肉。 你可以留大头，但不能吃独食，这也是为了族人的团结着想。 男人们进山搏命，靠的是团队协作，靠的是族人之间的舍命相助，单打独斗进了山就别想再出来。 哪怕这头野猪是林海跟二憨两个半大小子抓的，按照规矩他俩也得把猪肉分给族里人一部分，他俩以前也吃过族里人分的肉。 好在他俩都是半大小子，好不容易抓头野猪，村里人也不会分走太多肉，给他俩连骨头带肉的留了百十斤猪肉。 要是换作成年人抓到一头猪，能给家里留下二三十斤肉就不错了，留的太多了人家会说他老鳖一、吝啬鬼、吃独食啥的。 村里人领到猪肉后，也是笑呵呵的夸奖林海几句，没有谁提二憨一句，都觉得抓到野猪全是林海的功劳。 一个傻子能干啥，这是村里人共同的想法。 族老们跟林清树在林海家吃了一顿饭，吃饱喝足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等人都走后，王氏把一条猪前腿连带着半扇肋骨，放在二憨奶奶面前的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他二嫂，这是分给你家的，二憨跟海子一人一半，别嫌少哈”！ 二憨奶奶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这我不能要，婶子，我知道您跟俺叔都是好人，您平时就没少照顾俺家二憨。 这次能抓到野猪，全靠海子还有俺叔跟俺大兄弟他们，二憨能跟着吃顿肉，他就已经占了很大便宜啦！ 这肉我就不要啦，我拿了心里也亏得慌”。 林海在一旁对二憨奶奶劝说道：“二婶，您拿着吧，这头野猪是我跟路子我俩抓到的，我俩都有份，路子不拿我也拿不了”。 二憨的奶奶抹着眼泪，拉着林海的手说道：“海子，二嫂知道你是好孩子，心地善良，以后俺家二憨就交给你啦！ 以后等我死了，你就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根上出的份上，给二憨口吃的饿不死他就行。 他要是不听话，惹你生气了，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有你看着他，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眼了。 要是……要是他小叔你以后能再给他说个媳妇，到了下面，我也能跟二憨他爷有个交代啦”。 “呸呸呸”，王氏在一旁埋怨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得好好活着，二憨没有你看着，你真的能放心吗 以后你还得给二憨说个媳妇，还得给他看孩子呢，哪能那么快就死，美得你”。 二憨奶奶勉强一笑说道：“唉！婶子，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就我这身子骨，能熬过这个冬天也差不多熬的油尽灯枯啦，恐怕我也没多少天好活头啦”！ 二憨奶奶跟王氏年龄相当，王氏看起来还特别健壮，头上几乎没有什么白发。 二憨奶奶却已有老态龙钟之相，头发也早已全白，看不见一根黑发。 这都是被生活折磨的，二憨奶奶中年丧夫，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刚给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娃，过了几年好日子，以为生活有了盼头。 结果儿子跟着村里人进山抓蛇，留在山里没能出来，儿媳生二憨的时候难产人也没了。 二憨小时候又因为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变得憨憨傻傻，差点让二憨奶奶哭瞎了眼睛。 生活中一连串的打击，让二憨奶奶这个原本高高大大的壮硕妇人，也早早的老了。 人未老，心已衰！ 对二憨奶奶来说，这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二憨的大哥已经结婚生子分家单过了，二憨奶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憨。 今天她也算是托孤了，把二憨托付给了林海和林海家。 “二憨，过来”。 二憨奶奶把二憨叫了过来，指着林海对二憨说道：“林安路，以后你海子叔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啦！ 你海子叔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准惹你海子叔生气，知不知道” 王氏急忙在一旁劝说道：“他二嫂，海子还小，你这……”。 “婶子”，二憨奶奶打断了王氏想要说的话，满脸祈求的对王氏说道：“婶子，算我求你啦！让我自私一回行不行 村里就海子最仁义，也最聪明，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俺家二憨再傻再笨，可他也不是猫猫狗狗啊！其他人就根本没把俺家二憨当人看啊！婶子，我给你磕头啦”！ 说着，二憨奶奶就要给王氏跪下。 王氏和家里的女眷急忙伸手扶住二憨奶奶，王氏更是语速飞快的说道：“他二婶，你求我也没用，海子还小，你等两年再说吧，行不行”！ 二憨奶奶眼含热泪摇头说道：“等不了，我真的等不了了啊”！ 接着，二憨奶奶扭头看向林海，情真意切的恳求道：“海子，算二婶求你啦，二婶死了也会在下面给你磕头祈福，保佑你平平安安，百子千孙，世代公侯”。 林海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正在编织着藤壶的林正华。 林正华感觉到林海的目光，抬头跟他对视一眼，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林海又看向一脸难色的王氏，王氏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接受托孤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有良心的人生怕做不好，没良心的人想做也没人敢托孤。 二憨体格好力气大是不错，可他也吃的多啊，天生的大饭桶，而且他还不干活！ 家里有林海这么一个饭桶，就已经让王氏愁的睡不着觉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傻笨的二憨，王氏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该咋过。 林海接下来的话，让王氏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婶，您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路子一口，有我在，不会让路子渴着饿着。 在我力有所及的情况下，我会给路子说个媳妇，不让路子绝后”。 林海说的很郑重，二憨奶奶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海子，二婶谢谢你啦”！ 王氏急忙说道：“海子，你这……”。 “行啦”，林正华打断了王氏的话，脸色郑重的说道：“海子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就行，他二婶，你也得好好活着。 你多活一天，二憨就多一天依靠。海子年纪也还小，现在还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你也得给他几年时间才行。 你且好好的活个几年，得等海子长大了，能担得起这个担子才行”。 原本脸色晦暗的二憨奶奶闻言，又瞬间强提一口精气神，振奋起精神头点头说道：“好，我争取再多活两年，等海子长大了我再走”。 人活着就得有点盼头，有点牵挂才行。 二憨奶奶感觉自己时日无多，这才想着把二憨托付给林海。 说是托付给林海，实际上是托付给林海家。 不过林正华要二憨奶奶再多等两年，二憨奶奶原本将要熄灭的心火，又挣扎着重新燃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