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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转眼就过，村里人陆续来到大坪。 吃饱睡了一觉的捕快们开始上班。 分工明确，一人翻开厚厚的黄册，开始念起村里人的户口等级。 一人摆出笔墨纸砚登记服役人的人名。 其余两人守着箱子收钱，检查钱的数目和成色。 每念到一家，这家的当家人就自动上前答话。 “第一户，户主林老栓，在不在” “在的在的”。 “你家是下户，需出一人，去服役还是交银” 林老栓结巴说道“我家，我家大栓去服役。” “林大栓，已登记，记住，两天后到城门口报到。” “下一户，王全，下户，需出一人，去服役还是交银” 王全摇晃着走上前回话，”官爷，我家交银”，说着，手伸进胸前一阵掏，抓出一大把铜钱，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一千个铜钱，劳烦数一数。” 收钱的捕快闻到王全身上的酒味，嫌弃的皱眉呵斥“退后，离我远点，臭死了。” 见人退开后，低头数钱，检查钱币质量，最后挑出两个缺了一角的铜钱“还差一百零二文，补上吧。” 王全晃了晃脑袋，看了看手里的两枚铜钱，发现确实缺了一角。 在衣袖里摸索一阵，拿出两个铜钱说“我补上破了的两个钱”。 捕快一脚踢在他腿上，把人踢翻在地“我说，还要补一百零二个铜钱，你聋了大白天喝酒脑子喝坏了吧” 王全的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他指着桌上自己交上的铜钱说“管爷，一个人一两银，我已交了一千个铜钱，怎么还要补一百个” 捕快说“现在城里一千一百个铜钱才能兑出一两银子，你只交一千个铜钱，役银是一两，缺少的难道让我来给你补别废话，快点交”。 王全讨好的笑着问“我没带钱，容我回去取，一会儿就过来，”他缺少了一颗门牙，笑起来格外难看。 捕快同意了。 人群一阵骚动，准备拿钱免役的人家，开始到处借钱。 好些家都只带了一千个铜钱。 “大伯，我还差三十文，你先借给我，回头我就还你。” “我也没钱，你问问别人。” “老哥，你手上有没有借我一百文”。 ... 王全飞快的跑回家，拿出钱罐子，数了三遍，只有五十六个钱，还差了四十几文。 三个女儿每人出了三百五十文，加上家里存下的一百多文，本来钱是够的。 拿到钱后，他想着我交了服役银后还有多余的钱，就拿了钱去打酒喝，现在还差四十几文怎么办。 王全问媳妇和儿子，手上有没有钱 三人都说没有。 他拿了家里剩下的酒，跑到大哥家，拍门说要拿酒换点钱。 大哥喜欢喝酒，一定会同意的。 哪里想到，这次他连大哥家门都没能进去，明明大嫂就在家，任由他怎么拍门，都当作没听到。 王全没办法，他在村里人嫌狗厌，亲大哥家不借钱，别人更不会借。 只能去找嫁的最近的女儿王月。 刘婆子远远的看到这个不着调亲家，立刻关了大门。 王全在门外大力拍门“刘婆子，你开门，我都看到你了，我不找你，我找我女儿女婿”。 刘婆子瓮声瓮气的回“他们不在家，你请回吧”。 “我知道他们在家，你开不开门不开我撞门了。” 刘婆子听他这无赖话，气的大骂“你敢你要是敢撞门，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女儿，你个老不羞的，天天来我家连吃带拿，好没脸皮，谁娶了你家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王全开始撞门，嘴里辱骂声不停。 王月抱着小儿子，拉着大儿子躲进房里，插上门闩，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刘强小大人似的安慰“娘，你别怕，我保护你”拉着娘亲的小手微微发抖。 刘壮把头埋到娘胸口，“娘，”语气里带了哭腔。 王月把小儿子放到床上，对大儿子说，“你看着弟弟，关上门，谁敲门都别开，娘出去看看。” 出了门，发现大门已经被撞开，刘婆子跌坐在地上大哭，弟妹在厨房探头探脑看热闹。 王全看到女儿，双眼一亮，朝着她伸出手“月儿，快给我五十文钱，你弟弟的免役银不够。” 王月“我没钱”。 她说了谎，刚拿到的五百文，她给了娘家三百文，另外的一百五十文藏起来了。 爹明明说过，出了三百五十文后，就不会再问她要钱，也不会再上门闹。 这一天还没过去，就又来要钱了，她这次要是又给了，明天又来闹怎么办 再说，有婆婆在看着，她敢给一文钱，爹一走，婆婆就会让她交双倍。 王全扬起巴掌“你这个不孝女，你拿不拿钱” 王月退后几步，躲过巴掌“我的钱都给你和婆婆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怎么闹都没用。” “好啊，你有钱给你婆婆，都不孝敬你亲生父亲，不孝女，养你有什么用。” 挨了一顿打，王月坚持说没有钱了。 王全又让刘婆子把女儿给的钱交出来。 刘婆子自然不肯，两人吵着吵着就要动手。 这时，刘家男人回来了，王全就被女婿和亲家公一顿揍，骂骂咧咧的走了。 .... 大坪处。 林老头交了银子。 村里人大都选择交银子，家里正忙着，家里劳动力走了，地里怎么办 再说，谁也不知道这次会去几天，万一去了一个月，那多不划算，还不如交银子。 只有家里人口多，又没钱的选择去服役。 等最后一户登记完，已经快天黑了。 领头的捕快通知收工。 负责收钱的说“有家姓王的还差一百文钱没交，说回家拿钱，一直没有过来。” 领头的看了看天色，对手下说“钱退给他，加一个王家男人的名字上去，要年轻的”。 “是”，将王家大儿子名字登记为服役人员后。 从箱子里抓了几串钱递给村长“这是王家的钱，你拿给他吧，记得让他家大儿子去服役。 人走后，村长拿着退回的钱，数了几遍，发现只有八串，也就是八百文。 朝着一边看热闹的举了举手里的钱说“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只退了八串钱。” 众人点头附和“都看到了，只有八百文，王全要是和你闹，我们和你作证。” 说了会儿话，众人渐渐散去。 王全从大女儿手里弄到了五十文钱，紧赶慢赶回到村里，却发现官差都走了。 大坪里空无一人。 打听一圈，才知道大儿子被报上去了，眼前一黑。 又得知，衙门的人只给退回了八百文，眼前又一黑，昏了过去。 看热闹的一顿掐人中喂水，把他救了过来。 村长就让人将他抬起来，送回了王家。 然后，王家传出了震天哭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