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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陆铮点头的同一瞬间,沈棠也动了。 她的回应同样简洁到了极致。 她微微抬了抬下颌,用同样轻微冷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完成了一次最简短的、礼节性的示意。 她甚至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抬起手,安抚性地轻轻按在了雪宝紧绷的脊背上。 雪宝感受到了主人的平静,喉间的呼噜声渐渐低了下去, 身体也放松了些许,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好奇地打量着陆铮。 陆铮接收到沈棠那无声的回应,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停留,更没有试图靠近或交谈, 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他迈开脚步,沿着自己既定的方向, 步伐沉稳地继续向山下走去,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葱郁的林木拐角处。 直到陆铮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沈棠才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拍了拍雪宝毛茸茸的大脑袋,声音平淡无波:“没事了,走吧。” 雪宝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蹭了蹭她的手心,仿佛在确认。 一人一虎,继续向着山林深处,云朵和雷霆经常活动的区域走去。 找到两只大老虎时, 它们正在一处阳光充足的岩石坡上懒洋洋地打着盹。 沈棠给母老虎取名云朵,公老虎取名雷霆。 云朵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雷霆则显得更加威猛雄壮。 雪宝远远地就发出一声欢快的低吼,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了过去,亲昵地扑进云朵怀里,又去蹭雷霆硕大的脑袋。 两只大虎被惊醒,看到是雪宝,立刻发出慈爱而低沉的回应,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舐着许久不见的幼崽,一家三口亲昵地蹭在一起,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沈棠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从随身的旧挎包里,实则是空间掩护拿出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清澈的水。 她走到一旁,将水倒进两个她之前用石头简单挖出的浅坑里,招呼道:“云朵,雷霆,喝水。” 两只大虎对沈棠的声音早已熟悉,也习惯了这种“加餐”。 有时候沈棠没来,它们也会趁着夜色去找沈棠要“加餐”。 它们踱步过来,先是嗅了嗅水,随即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愉悦的光。 云朵姿态优雅地低头,伸出粉色的舌头小口舔舐着水。 雷霆则显得豪放许多,大口大口地喝着。 水壶里的水,自然掺了高浓度的灵泉水。 两只老虎喝得格外香甜,很快便将坑里的水舔舐得干干净净。 长期饮用这特殊的“山泉水”, 不仅让它们曾经的伤痕彻底消失无踪,体魄变得更加矫健强韧, 眼神也越发灵动聪慧, 甚至能清晰理解沈棠一些简单的指令和感受到她平静外表下的善意。 它们对这个给予雪宝庇护、又带给它们健康和力量的人类, 充满了信任与守护之心。 ==================================================== 就在盘炕开工后不久,连续几日的闷热天空, 在午后骤然变得漆黑如墨, 沉重的铅云低垂,仿佛要压垮整个村庄。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连鸟雀都噤了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红旗生产大队。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噼里啪啦!砰!咚!”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不是雨,是冰雹! 不是寻常的米粒大小,而是如同鸡蛋、甚至拳头般大小的坚硬冰球! 裹挟着万钧之力,疯狂地砸向大地! 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恐怖撞击声! 瓦片碎裂! 屋顶的茅草被打得千疮百孔! 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田地里尚未完全收割的菜蔬瓜果被砸得稀烂! 树枝折断,树叶被打落一地! 冰雹砸在泥土上,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巨响,溅起浑浊的泥点和冰屑。 “天爷啊!下雹子了!好大的雹子!” “救命!屋顶要塌了!” “快躲起来!别出去!砸死人了!” 惊恐万状的哭喊声、尖叫声瞬间被淹没在冰雹狂暴的轰鸣里。 整个红旗大队陷入一片地狱般的混乱。 巨大的冰雹无差别地攻击着一切,房屋摇摇欲坠,人们只能惊恐地蜷缩在自认为最坚固的角落,听着外面如同战鼓擂动般的撞击声。 冰雹的肆虐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渐渐转为密集但稍小的冰粒,随后又转为瓢泼大雨。 然而,灾难远未结束。 短时间内的强降水,加上被冰雹砸松的山体和堵塞的沟渠,村边那条平日温顺的小河瞬间暴涨! 浑浊的泥水裹挟着被冰雹打落的树枝、杂物,如同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向地势低洼的村庄! 洪水开始漫灌! “发大水了!河堤要垮了!” “谷仓!谷仓那边进水了!” “老王家被水围了!救命啊!” 刚刚经历了冰雹地狱的村民,又陷入了洪水的威胁。 赵大队长脸上被冰雹擦破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嘶哑着嗓子, 在泥泞和积水中组织抢险:“民兵队!沙袋!快!堵河堤!铁柱!带人抢粮食!老弱妇幼,往高处撤!快!!” 沈棠的房子靠近山脚,地势稍高,冰雹虽在屋顶砸出不少凹坑,但主体还算完好。 她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天灾惊动。 巨大的冰雹声让她瞬间回到了末世天灾的回忆,身体本能地绷紧。 此刻,看着窗外一片狼藉和汹涌的洪水,她抓起一件厚实的旧雨衣套在身上,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雪宝低吼着要跟上,被她严厉地按在屋内:“待着!” 外面的景象触目惊心。 泥泞的道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冰雹,大的如碗口,在积水中反射着惨淡的光。 残破的树叶、瓦片、被砸死的家禽随处可见。 低洼处,浑浊的洪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还在不断上涨。 哭喊声、求救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沈棠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灾情最重的村口方向。 经过老孙家倒塌了一半的柴房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了风雨: “我的娃!铁蛋!铁蛋被砸在底下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只见孙家媳妇瘫坐在泥水里,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泥水和绝望的泪水, 正徒劳地想搬开压住孩子的一条沉重木梁和一堆破碎的瓦砾。 那是她家柴房的门梁,被巨大的冰雹连带着半边土墙砸塌了! 七八岁的男孩铁蛋被压在下面,只露出半个身子,小脸惨白,嘴唇发紫,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身下积着一滩被雨水冲淡的血水, 一条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旁边散落着几颗拳头大小的冰雹,显然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