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分食蜂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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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城的日头刚爬过东边的山尖，灵泉井边就围满了人。妇孺们端着陶罐、拿着粗碗，踮着脚往木架的方向望，连平时爱睡懒觉的小孩都被爹娘拽起来，攥着小木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罐泛着琥珀光的蜂蜜——昨天取蜜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去，今天的分蜜，成了全村最盼的事。 里正站在木架旁，手里拿着一根竹制的量勺，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别急，按户来分，每家都有份！咱们先说好，地窖里存的两大罐是全村的应急粮，今天分的是预留的鲜蜜，每户一小碗，够吃个两三天。要是家里有老人、小孩或者受伤的，多补半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村民们齐声应着，声音里满是期待。王婶站在人群前排，手里端着一个缺口的粗瓷碗，笑着对身边的阿云娘说：“这蜂蜜金贵，一会儿分了回去，先给阿云冲碗蜂蜜水，这孩子前几天帮着晒野菜，累得小脸都瘦了。” 阿云娘点点头，目光落在木架上的陶罐上：“可不是嘛，妞妞她娘昨天还跟我说，妞妞被蜜蜂蛰了一下，哭着要喝蜂蜜水，今天正好分了给她补上。” 正说着，陆承宇和老茶婆走了过来。老茶婆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特意留出来的、最浓稠的蜂蜜，是给上次中毒刚好转的张大叔准备的。“里正，开始分吧，早分完了大家也好做早饭。”老茶婆说道。 里正应了一声，拿起量勺，先从陶罐里舀出满满一勺蜂蜜，倒进王婶的碗里：“王婶，你家三口人，这是你的份。” 王婶接过碗，看着碗里金黄的蜂蜜，笑得眼睛都眯了：“谢谢里正，谢谢将军！这蜜看着就甜，中午我用它做野菜糕，给大家尝尝。” 陆承宇站在一旁，看着村民们有序地排队领蜜，心里满是暖意。他转头对老茶婆说：“老茶婆，一会儿分完蜜，咱们去看看张大叔，把这罐蜜给他送过去，让他每天冲点水喝，补补身子。” 老茶婆点点头：“好，我已经跟张大叔的媳妇说好了，咱们送过去正好赶上他喝早饭。” 这边正分着蜜，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陆承宇循声望去，只见后生大牛和春生正站在人群边缘，脸涨得通红，似乎在吵什么。 “怎么回事”陆承宇走过去，轻声问道。 大牛见陆承宇来了，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将军，我……我想跟春生换点蜜。他家有个小弟弟，我想着把我这份里的蜂蛹给他，让他多给我半勺蜜。” 春生也赶紧解释：“将军，不是我不换，是我娘说，蜂蛹能给我弟弟补蛋白质，比蜜更重要。我也想换，可我娘不让……” 原来，昨天分蜂蛹时，每家都分到了一小碟。大牛家里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对蜂蛹兴趣不大，更想吃甜的蜂蜜；而春生家有个三岁的弟弟，身体弱，春生娘想让弟弟多吃点蜂蛹补身子，所以不让春生换。 陆承宇听明白了，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吵的我这里还有点蜂蛹，是昨天张屠户炸剩下的，我没吃，给你，你把你的蜂蛹给春生，这样你们俩都能得偿所愿，好不好” 大牛和春生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谢谢将军！”大牛激动地说道，赶紧把自己碟子里的蜂蛹递给春生，春生也连忙把自己碗里的蜂蜜匀了半勺给大牛。 老茶婆在一旁看着，笑着说：“将军这主意好，咱们村里就是要互相帮衬，这样日子才能过好。” 解决了小争执，分蜜的队伍又恢复了秩序。不一会儿，村民们就都领到了蜂蜜，有的端着碗回家，有的则围在井边，迫不及待地想尝尝鲜。 赵虎也领了自己的那份蜜，他没回家，而是拿着碗走到正在训练的后生们身边。“弟兄们，歇会儿，尝尝蜂蜜！”赵虎喊道，把碗里的蜂蜜倒在几个干净的树叶上，分给后生们。 后生们训练了一早上，正口干舌燥，接过树叶上的蜂蜜，直接用手指蘸着吃。“甜！太甜了！”柱子一边嚼着，一边说，“比我小时候在镇上买的糖还甜，赵校尉，这蜜要是能多来点就好了。”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要咱们好好守护淮安城，以后再发现蜂巢，还能取蜜。不过现在得省着点吃，这蜜可是咱们的宝贝，平时舍不得吃，训练累了或者受伤了，才能拿出来补补。” 后生们纷纷点头，把剩下的蜂蜜小心地包好，放进怀里，打算带回家给家人尝尝。 陆承宇和老茶婆则提着给张大叔的蜂蜜，往村西头走去。张大叔家的院子里，晒着刚采的野菜干，张大叔的媳妇正蹲在井边洗衣服。见陆承宇和老茶婆来了，赶紧站起来：“将军，老茶婆，快进屋坐！” 走进屋里，只见张大叔正坐在炕上，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虚弱。他见陆承宇来了，赶紧想下床：“将军，您怎么来了” “张大叔，你别起来，躺着就好。”陆承宇赶紧按住他，把手里的陶罐递过去，“这是给你留的蜂蜜，最浓稠的，你每天冲点水喝，补补身子。老茶婆说，这蜜温和，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张大叔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甜香扑面而来。他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将军，谢谢您，谢谢您还记得我。上次我中毒，多亏了您和大家救我，现在又给我送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老茶婆坐在炕边，笑着说：“张大叔，你别客气。咱们淮安城就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好好养身子，等好了，还能帮着村里采野菜、晒干货呢。” 张大叔的媳妇也在一旁说：“是啊，当家的，你就听将军和老茶婆的，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我用这蜜给你做蜂蜜蒸蛋，让你补得快些。” 陆承宇又叮嘱了张大叔几句注意休息，才和老茶婆离开。走出张大叔家，只见村里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空气中除了柴火的味道，还多了一丝蜂蜜的甜香——想必是村民们已经开始用蜂蜜做早饭了。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见王婶端着一个木盘走过来，上面放着几块刚做好的蜂蜜野菜糕。“将军，老茶婆，快尝尝我做的野菜糕！用刚分的蜂蜜拌的，甜得很！”王婶笑着说道，递过两块野菜糕。 陆承宇接过一块，咬了一口。野菜的清香混合着蜂蜜的甜香，口感松软，比平时的野菜饼好吃多了。“王婶，你这手艺真好！这野菜糕要是拿到镇上卖，肯定很受欢迎。”陆承宇赞道。 老茶婆也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好吃，王婶，你教教大家怎么做，以后咱们就能经常做来吃了，既能省粮食，又能让大家换换口味。” 王婶笑着说：“好啊！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野菜切碎，拌上点面粉，再加点蜂蜜和水，揉成小团子，放在蒸笼里蒸一刻钟就好了。一会儿我就去跟大家说，中午咱们一起做，让全村人都尝尝。” 中午时分，村里的空地上架起了几个大蒸笼，村民们围着蒸笼，有的切野菜，有的拌面粉，有的揉团子，热闹非凡。王婶站在中间，手把手地教大家做蜂蜜野菜糕：“大家注意，面粉别放太多，不然会硬；蜂蜜也别放太多，甜了会腻，按一斤野菜放两勺蜜的量来，正好。” 妇孺们学得很认真，连小孩都凑过来，用小手捏着小团子，虽然捏得歪歪扭扭，但脸上满是兴奋。陆承宇和赵虎也凑过来帮忙，陆承宇学着揉团子，虽然揉得不如王婶的圆，但也像模像样。 “将军，您这团子揉得不错啊！”赵虎看着陆承宇手里的团子，笑着说，“比我强，我刚才揉的那个，跟石头似的。” 陆承宇笑了笑：“多练练就好了。以前在军营里，我还跟着炊事班的老兵学过做饼呢，虽然做得不好吃，但也能入口。” 不一会儿，第一笼蜂蜜野菜糕就蒸好了。掀开蒸笼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金黄的野菜糕冒着热气，看得人直流口水。王婶先拿起一块，递给旁边的妞妞：“妞妞，尝尝阿姨做的野菜糕，用蜂蜜做的，可甜了。” 妞妞接过野菜糕，咬了一小口，眼睛立刻亮了：“娘，好吃！比昨天的蒸榆钱还好吃！” 妞妞娘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下午还有呢。” 大家围着蒸笼，一边吃着野菜糕，一边聊着天。春生的弟弟拿着一块野菜糕，吃得满脸都是蜂蜜，春生赶紧拿出帕子，帮弟弟擦脸：“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大牛则拿着一块野菜糕，走到正在巡逻的保障队身边，递给护院老李：“李叔，尝尝这野菜糕，可甜了！你巡逻辛苦了，补补身子。” 老李接过野菜糕，感动地说：“谢谢你啊，大牛。咱们村里的后生就是懂事。” 下午，陆承宇正在药棚里和马六一起整理草药，就见里正匆匆跑过来：“将军，不好了！村东头的李大爷家，蜂蜜被偷了！” 陆承宇心里一紧：“怎么回事李大爷家的蜂蜜怎么会被偷” 里正喘着气说：“刚才李大爷的孙子跑来找我，说早上分的蜂蜜放在家里，中午回来就不见了。李大爷急得直跺脚，说那蜜是给小孙子准备的，小孙子这几天感冒了，想喝蜂蜜水止咳。” 陆承宇立刻站起身：“走，咱们去李大爷家看看。马六，你也一起去，顺便看看李大爷的小孙子感冒严不严重。” 三人匆匆赶到李大爷家。李大爷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他的小孙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空碗，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李大爷，别着急，咱们慢慢说。”陆承宇走过去，轻声说道。 李大爷见陆承宇来了，叹了口气：“将军，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家。早上分的蜜，我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想着中午给小孙子冲水解渴，结果中午回来一看，蜜没了！柜子门是开着的，不知道是谁拿走了……” 陆承宇环顾了一下院子，又走进厨房看了看。厨房的柜子是木制的，没有锁，柜子里除了几个空碗，什么都没有。“李大爷，你早上分完蜜回来，有没有锁门”陆承宇问道。 李大爷摇了摇头：“没有，我想着就出去一会儿，去村西头的菜园里摘点青菜，很快就回来，没想到……” “那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附近走动”陆承宇又问。 李大爷想了想，说：“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后生小福在村东头的路上走，好像是往山口的方向去。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当时离得远，没看太清楚。” 小福是村里的一个后生，父母早亡，平时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和村里人来往。陆承宇皱了皱眉，对里正说：“里正，你去把小福叫过来，我问问他。” 里正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马六则走到李大爷的小孙子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孩子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我去药棚拿点草药，煮点水给他喝，再加上蜂蜜，止咳效果更好。” 马六说完，就匆匆去了药棚。不一会儿，里正带着小福回来了。小福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后，似乎有些紧张。 “小福，早上你有没有去过李大爷家附近”陆承宇轻声问道。 小福身体一僵，小声说：“我……我去过。我早上分完蜜，想着去山口那边看看有没有野兔子，路过李大爷家……” “那你有没有进李大爷家的厨房有没有看到柜子里的蜂蜜”陆承宇继续问道。 小福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将军，我……我错了。我路过李大爷家，看到他家厨房门没关，就进去了。我看到柜子里的蜂蜜，想着我娘以前最喜欢吃甜的，我就……我就把蜜拿走了。我不是故意要偷的，我就是想尝尝，想我娘了……” 原来，小福的娘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娘生前最喜欢吃甜的，小福看到蜂蜜，就想起了娘，一时糊涂就把蜜拿走了。 李大爷听了，叹了口气：“孩子，你要是想吃蜜，跟大爷说啊，大爷可以分你点，你怎么能拿呢” 小福抬起头，眼泪直流：“李大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把蜜还回来，您别生气好不好” 陆承宇看着小福，心里软了下来。他走到小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福，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想要什么，跟大家说，咱们村里的人都是你的家人，都会帮你的。这蜜你既然拿了，就不用还了，算是大爷给你的。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小福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谢谢将军，谢谢李大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帮村里采野菜、晒干货，报答大家！” 这时，马六拿着草药回来了。他把草药递给李大爷的媳妇：“把这草药煮成水，加一勺蜂蜜，给孩子喝，一天三次，两天就能好。” 李大爷的媳妇接过草药，感激地说：“谢谢马六，谢谢将军！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陆承宇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以后大家出门，记得把门锁好，免得再出这样的事。” 从李大爷家出来，夕阳已经西下。村里的空地上，村民们正忙着收拾下午蒸野菜糕剩下的东西，孩子们则在一旁追逐打闹，手里拿着没吃完的野菜糕，脸上满是笑容。 赵虎带着保障队的人巡逻回来，见陆承宇站在村口，便走过来：“将军，今天分蜜还顺利吗我听后生们说，王婶做的蜂蜜野菜糕特别好吃，可惜我巡逻没赶上。” 陆承宇笑着说：“顺利，就是出了点小插曲，不过已经解决了。王婶说明天再做野菜糕，到时候给你留几块，保证让你吃够。” 赵虎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太好了！我还想着要是没吃到，得多遗憾呢。” 老茶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块蜂蜡：“将军，赵校尉，这是今天整理蜂蜡时挑出来的，比较干净，我想着可以做几支蜡烛，晚上咱们议事的时候用，比油灯亮堂。” 陆承宇接过布包，摸了摸里面的蜂蜡，说：“好啊，老茶婆，您要是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咱们淮安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夜色渐浓，淮安城渐渐安静下来。村民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有的在灯下缝补衣服，有的在给孩子讲故事，还有的在准备明天的早饭。灵泉井边的木架上，只剩下两个空陶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陆承宇站在自己的住处门口，望着村里的灯火，心里满是踏实感。从击退北狄兵，到解决中毒危机，再到取蜜、分蜜，淮安城的每一个日子，都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他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互相帮衬，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口传来一阵微弱的犬吠声。陆承宇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这个时辰，山口不应该有动静。他转身对身边的柱子说：“柱子，去通知赵虎，让保障队加强巡逻，注意山口的动静。” 柱子应了一声，拔腿就往赵虎家跑。陆承宇则握紧了腰间的赤玉弯刀，目光紧紧盯着山口的方向。他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守护好淮安城，守护好身边的人。 夜色越来越深，山口的犬吠声渐渐消失了。但陆承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和淮安城的村民们一起，并肩作战，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