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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港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清晨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和港口上，空气格外清新。云逸推开窗，深吸一口带着海水和泥土芬芳的空气，体内那蠢蠢欲动的环状气旋似乎也随着这雨过天晴而变得更加通透活跃。 角州的消息再次传来，这次是雷豹亲自用密语写就的急报，内容让云逸精神一振。 信中说，那个名叫阿旺的伙计，在雷豹承诺事成之后帮他脱离商行并给予一笔安家费的条件下，终于咬牙答应冒险。他利用一次夜间值更的机会，趁着守卫交接班的短暂间隙，偷偷溜进了大掌柜书房外间的档案室，凭借记忆和慌乱中的摸索，找到了一本记录特殊货物往来的私密账册副册，并撕下了最关键的两页，趁乱带了出来。 “账册副册所载，多为暗语，然其中反复出现‘星石’、‘蓝粉’、‘鬼船’等词，与我们所知星陨阁之物吻合。另有一笔巨额银钱流向，标注‘南岛供奉’，数额惊人，时间恰在‘福昌号’出海前半月。阿旺称，商行大掌柜近日心神不宁，多次提及‘永州’、‘钦差’及‘早做打算’。”雷豹在信中写道，并提及已安排阿旺及其家人秘密转移，账册副本正由最可靠的斥候携带，连夜启程送往永州。 “好！雷豹此事办得漂亮！”云逸忍不住赞了一声。这本账册副册，即便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成为指向“四海商行”与星陨阁勾结的有力铁证！那笔指向“南岛”的巨额供奉，更是引人遐想，是否与那张海图上标记的“神弃之岛”有关 他立刻带着密信去找戚明月。 戚明月正在水师衙门的校场上督促官兵操练，见她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地站在晨光中，神色专注地看着士兵们演练水战阵型，与那夜雨中流露出的些许迷茫判若两人。见到云逸，她示意副官继续，自己走了过来。 云逸将雷豹的密信递给她。戚明月快速看完，眼中亦是精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南岛供奉’……看来，这‘四海商行’不仅是星陨阁的爪牙，还是他们的钱袋子！这份账册，来得正是时候！” “有了这个，我们便可正式提请角州府衙，联合查办‘四海商行’！”云逸道，“至少，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 “不错。”戚明月点头，“我立刻起草密函，连同账册副本，以六百里加急直送角州巡抚衙门，并抄送兵部及徐大将军处。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再敷衍塞责！” 两人当机立断，回到值房，由戚明月亲自执笔，云逸从旁补充，撰写了一份言辞恳切、证据列举清晰的密函。信中并未提及星陨阁全貌，只强调“四海商行”勾结海盗、走私违禁军资、资敌等确凿罪行，请求角州方面立即查封商行，缉拿相关人等。 事情安排下去，两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角州之行因林远起了些波折，但结果远超预期。 “雷豹他们何时返回”戚明月问道。 “信中说，账册送出后，他们会即刻撤离角州，预计五六日便可返回永州。”云逸估算了一下路程。 戚明月沉吟道：“让他们路上小心。我们这边动作一起，‘四海商行’背后势力必然警觉，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这一点云逸也想到了。他立刻修书一封，用快船送往雷豹预定的撤离路线上的一个联络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必要时可寻求沿途官府或水师哨卡的协助。 处理完这些，已是午后。阳光正好，洒在庭院中，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戚明月看着窗外，忽然道：“海图之事，洪老那边尚无新的进展。或许，等角州之事了结，我们该亲自去一趟角州有些线索，终究要亲临其境才能把握。” 云逸心中一动，看向她。她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后续与他一同行动这无疑是将彼此的合作关系又推进了一步。 “戚将军所言极是。”云逸表示同意，“待此间事了，确需往角州一行。不过，还需等那位‘观风使’抵达之后，看看风向再说。” 提到观风使，戚明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嗯，且看京中来的，是何方神圣吧。”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永州本地的防务细节，主要是防范“黑潮”海寇可能的报复性袭击。期间，有军官送来文书请戚明月签署，她低头翻阅时，一缕碎发垂落颊边，她随手将其拢到耳后，动作自然，却让一旁等待的云逸目光微微一顿。他发现，这位平日里严肃冷峻的女将军，偶尔流露出的细微女子情态，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察觉到云逸的目光，戚明月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云逸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淡淡道：“若无他事，云某先回驿馆了。” “好。”戚明月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云特使慢走。” 离开水师衙门，走在回驿馆的路上，云逸心中思绪微澜。与戚明月的合作愈发顺畅，彼此间的了解也在一次次公务和偶尔的私下交流中逐渐加深。那夜雨中的交谈，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圈圈涟漪。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将军，正在他心中占据一个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特殊的位置。 回到驿馆，他摒弃杂念，再次沉浸于修炼之中。角州的好消息似乎也带来了心境的提升，他感觉那层通往“自如”境的屏障，似乎又薄了一分。 数日后，携带账册副本的斥候安全抵达永州。云逸和戚明月仔细查验了那两页关键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暗语和数字，虽不能完全解读，但“星石”、“蓝粉”、“鬼船”、“南岛供奉”等词清晰可见，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密函与账册副本以最高规格送出，直奔京城。 现在，他们需要等待角州方面的反应，等待雷豹小队平安归来，也等待那位即将改变永州局势的“观风使”的到来。 永州港依旧繁忙，海鸟翱翔，帆影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