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喜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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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办公桌上，电子时钟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提醒着他与小溪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个从前他并不太在意，如今却从几天前就开始隐隐期待的日子。期待，源于那个闯入他生命，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的女孩。 然而，一整天，他的手机都异常安静。没有例行的早安问候，没有俏皮的生日祝福，甚至连一条询问晚上如何安排的消息都没有。这不同寻常的静默，像一根细微的丝线，悄悄缠绕上他的心，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他试图为她找理由——或许她今天课业繁重，或许她正在忙着小组讨论……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质疑：她是不是……忘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烦躁。他并非在意形式，只是……只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如此珍视，自然也希望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能被她记挂在心上。他点开微信，与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互道的晚安。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是否要主动发个消息提醒一下，最终还是失笑地放下手机。什么时候起，他顾言琛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带着这份复杂的情绪，他驱车前往a大。晚高峰的车流依旧拥堵，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却无法驱散他心头那点莫名的阴霾。 车子稳稳停在小溪宿舍楼下他惯常等待的位置。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喂”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喘息，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她在跑动。 “我到了，在你楼下。”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啊，好！你……你就在车里等一下，别上来！我马上下来！”她语速很快，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顾言琛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眉头微蹙。这丫头，今天确实有点奇怪。 没过几分钟，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林小溪带着一股微凉的夜风坐了进来。她脸颊红扑扑的，额角甚至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光芒。 “对、对不起，等久了吧”她气息还有些不稳，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帆布包带子。 “没有，刚到。”顾言琛打量着她，心中的疑虑更深，“你怎么了跑这么急” “没……没什么！”小溪连忙摇头，眼神有些躲闪，“那个……言琛，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闭上” “嗯”顾言琛一愣。 “闭上嘛！有惊喜！”她伸手过来，柔软微凉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语气带着罕见的、撒娇般的坚持。 鼻尖萦绕着她手上淡淡的护手霜香气，顾言琛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原来，她没有忘记。心底那点失落瞬间被好奇和期待取代。 他感觉到她仔细地确认他真的没有偷看，然后才松开手。下一秒，一条柔软的、带着她身上清甜气息的丝巾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能听到她略显紧张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偶尔不经意擦过他的发梢和脖颈，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好了，不许偷看哦！我带你上去。”她小声叮嘱，然后摸索着解开他的安全带，拉住他的手，引导他下车。 完全依赖着她的牵引，顾言琛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分辨得出，他们走的是通往教学区的路。夜晚的校园并不寂静，远处传来篮球场的喧哗，身边偶尔有晚自习下课的学生嬉笑着经过，但对于被剥夺了视觉的顾言琛来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紧紧牵着他的、柔软而坚定的小手上。 她把他带进了某栋教学楼，上了楼梯，走廊里回荡着他们清晰的脚步声。最终，她停了下来。 “到了。”她声音里的兴奋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一扇门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淡淡香薰蜡烛和奶油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牵着他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脑后的丝巾结。 光线有些昏暗，顾言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空置的阶梯教室。前方的讲台被清理出来，上面铺着素雅的桌布，正中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数字造型的蜡烛，温暖的烛火轻轻跳动着，映照出周围漂浮的、星星点点的氦气球。黑板上，用彩色的粉笔画满了可爱的涂鸦和一个巨大的爱心，爱心中间写着：“顾言琛，生日快乐！” 苏晓晴站在蛋糕旁，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礼花筒，脸上带着“计划通”的灿烂笑容。 而最让顾言琛心脏为之紧缩的，是讲台上，那本静静躺着的、看起来厚实而别致的手工相册。它的封面是柔软的浅蓝色布艺，上面用白色的丝线绣着简单的云朵图案，和他微信里给小溪的备注“云端漫步”隐隐呼应。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女孩。林小溪正仰头望着他，大眼睛在烛光的映衬下，像落入了星辰的湖泊，充满了期待、紧张，还有一丝完成巨大工程后的如释重负。 “生、生日快乐，言琛。”她小声说道，脸颊比刚才更红了。 顾言琛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所有的猜测、那一点点失落，在此刻都被这用心到极致的场景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以为她忘了，她却偷偷为他准备了一个世界。 “哇！寿星佬，感动傻了吧”苏晓晴笑嘻嘻地拉响了礼花，五彩的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们家小溪为了这个，可是偷偷准备了好几个星期呢！差点没把我这个‘内应’给折腾死。” 顾言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溪。“谢谢……谢谢你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快，寿星许愿吹蜡烛！”苏晓晴催促道。 在两个女孩《生日快乐》的歌声中，顾言琛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了一个与身边人有关的愿望，然后吹灭了蜡烛。 灯光被苏晓晴按亮。她切了三块蛋糕，递给顾言琛和小溪，然后非常识相地拿起自己那块，眨眨眼：“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社团会议！非常紧急！你们慢慢聊，慢慢看‘惊喜’哦！”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便一溜烟地跑出了教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与静谧。 顾言琛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手工相册上。 “那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相册，“我……我自己做的，可能有点幼稚，你不要嫌弃……” 顾言琛走到讲台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相册。它的手感扎实，分量不轻。他轻轻地翻开封面。 第一页，没有照片，只有她娟秀而认真的字迹，写着一行话： “献给闯入我世界的你。” 仅仅一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秋日午后，在咖啡馆里，她冒失地撞翻饮料，抬头时那双惊慌又清澈的眼睛。是的，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被她莽撞又可爱地闯入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贴着一张打印出来的、有些模糊的微信聊天截图。那是他们加上好友后，第一次超过三句的对话。他问她大学生活适应吗，她回了一长串，抱怨高数好难，食堂的菜好油。旁边，她用可爱的字体标注：“高冷先生的破冰之旅” 顾言琛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记得那次，他看着她发来的大段文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鲜活，忍不住回了句：“我当年的笔记还在，需要吗” 第三页，是他第一次来学校看她，三人在咖啡馆的合影。照片是苏晓晴抓拍的，画面里，他正自然地接过她打翻的饮料杯，侧脸线条柔和。她在照片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他，写道：“原来，高冷先生也很温柔。” 第四页，是她偷拍的他站在宿舍楼下等她时的背影，挺拔如松。旁边写着：“不知道多少次，你就在这里，等我奔向你的方向。” 第五页，是圣诞夜那片绚烂的圣诞树灯海，照片有些晃动，但光影极美。她写道：“你说年龄和距离都不是问题。那一刻，我好像……有点动摇了。” 第六页，是他们在学校湖边，第一次牵手那晚的夜景。照片很暗，几乎看不清什么，只有湖面模糊的倒影。但她在旁边，用极其认真的笔触写道：“手心的温度，记住了。是你。” …… 一页一页，翻过去。 有她抓拍的他开车时专注的侧脸，有他们一起吃饭时桌上食物的“遗照”，有他送她的那杯奶茶的特写，有他们周末出去玩时的车票、电影票根，甚至有一片被小心压平的、她说是他们第一次散步时踩到的银杏书签…… 每一张图片旁边，都有她手写的文字。有时是记录当时的情景，有时是她当时的心情，有时是她偷偷注意到他的小细节——比如他喝咖啡不喜欢加糖，比如他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敲桌面，比如他笑起来时，左边嘴角有一个极浅的梨涡…… 那些被他忽略的、遗忘的瞬间，都被她细心收藏，用这种温暖又笨拙的方式，一一呈现，串联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这不仅仅是一本相册，这是一颗毫无保留的、赤诚的真心。是她将他们相识以来每一个重要的、微小的时刻，都视若珍宝的证据。 顾言琛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胀的，酸酸的，又滚烫无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它不值什么钱，却比他所收过的任何昂贵物品都要重千百倍。 他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他们最近一次的合照，在顾言恒家，大嫂文婧帮他们拍的。照片里，他搂着她的肩膀，她靠在他身侧，两人都笑得自然而幸福。 旁边，是她写下的一段话： “遇见你之前，世界是黑白的默片，按部就班。遇见你之后，色彩才突然闯入，有了心跳的鼓点。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现在’，都让我想要珍藏到永远。顾言琛，生日快乐。愿你今后的每一天，都平安喜乐。也愿我，能一直参与你的每一天。—— 你的小溪” 视线，在这一刻彻底模糊。 顾言琛猛地合上相册，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相册封面上，试图平复那汹涌而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已习惯了克制情绪，习惯了成年人的不动声色。可此刻，眼眶的湿热和胸腔里那股澎湃的暖流，却完全不受控制。 林小溪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他的反应。看到他翻开第一页时微红的眼眶，看到他翻阅过程中时而轻笑、时而凝神的表情，看到他最终合上相册，将脸埋下去，肩膀微微耸动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她是不是做得太幼稚了他会不会不喜欢这种形式他……是不是感动，还是……觉得尴尬 她忐忑不安地走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怯意：“言琛……你……你不喜欢吗” 下一秒，她被他猛地拉入一个无比用力的、紧密的拥抱之中。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他强忍着的、细微的哽咽。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很喜欢。” 他抬起头，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泛着清晰的红晕，里面翻涌着的情感是如此汹涌而直白，是爱怜，是感动，是震撼，是无法言喻的珍视。 “林小溪……”他叫着她的全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脏最深处挤出来，“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融。 “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那么多……谢谢你把它们……都给了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巨大的满足。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泛红的眼眶，听着他哽咽的声音，感受着他毫不掩饰的激动，林小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她伸出手，轻轻擦去他眼角那一点未溢出的湿意，柔声说：“因为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好好记住啊。”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顾言琛最后的防线。他不再犹豫，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试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的力度，却又无比缠绵。唇齿间交融的，是奶油的甜腻，蜡烛燃烧后的淡淡烟味，还有彼此眼中，那再也无法隐藏的、汹涌的爱意。 窗外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洒落进来，为这间充满爱意与惊喜的教室，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边。讲台上，蛋糕的蜡烛早已熄灭，但那本承载着时光与真心的相册，却仿佛自身在发光，照亮了彼此眼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对方。 顾言琛想，他刚才许下的那个关于“永远”的愿望，或许，真的能被神明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