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李茂源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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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荟的晚餐，像一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小溪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那晚的顾言琛，褪去了几分“顾总”的冷硬外壳。他没有选择私密性更好的包厢，而是坐在大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暖黄的灯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大学时代记忆的淮扬菜清香。 他依旧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听她聊对“南城旧改”项目的一些初步想法。但他看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上司对下属的审视，而是多了几分专注的倾听，偶尔在她某个观点上微微颔首，或者在她因为思考而微微蹙眉时，眼底会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他没有提及过去，没有追问她这三年的生活，更没有解释w市那模糊的“想念”。他只是自然地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她大学时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语气平淡地说：“尝尝，味道没变。” 就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差点让林小溪的眼泪夺眶而出。 味道没变。 人，是不是也没变 晚餐结束时，他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道别，而是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她。 “今天聊得很好。”他说，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你的思路很清晰，比很多资深的人想得都远。” “谢谢顾总。”小溪低声回应，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名字。”他忽然说道，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小溪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里。叫他的名字顾言琛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此刻却仿佛有着千钧重量，象征着一种关系的突破，一种界限的跨越。 她张了张嘴，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舌尖滚动，却终究没能叫出口。她只是红着脸，慌乱地点了点头。 顾言琛似乎也并不强求，他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上去吧，早点休息。” “嗯，你……你也路上小心。”小溪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直到跑进楼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他让她叫他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她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林组长”了 这一夜，林小溪失眠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江南荟的每一个细节，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平淡却在她听来含义万千的话语。甜蜜、期待、不安、惶恐……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而与林小溪辗转反侧的甜蜜烦恼截然不同，城市的另一端，一场针对她和顾言琛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李茂源坐在自家书房的真皮沙发上，脸色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阴沉不定。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散落着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是顾言琛的车停在林小溪公寓楼下，是两人并肩从公司走出的瞬间，虽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但顾言琛那偶尔落在林小溪身上、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眼神，却被敏锐的镜头捕捉了下来。 “看来我们猜得没错。”坐在他对面的，是同样对顾言琛改革不满的财务部元老，赵副总。他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冷笑道：“咱们这位年轻的顾总，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这个林小溪，破的例可不少。” 李茂源拿起一张照片，指尖用力，几乎要将照片捏皱。“他顾言琛仗着总部的支持，一来就搞什么组织架构调整，资源重组，动了不少人的奶酪。现在倒好，自己先把职场规矩给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甘，“拿下一个林小溪，不仅能打击他的威信，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其他方面的把柄。” “问题是，我们现在手上的东西，还不够硬。”赵副总放下酒杯，眉头紧锁，“几张模糊的照片，几句流言蜚语，动不了他根本。最多就是给他添点堵，伤不了筋骨。” “那就给他来点硬的！”李茂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个林小溪，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坐实了他们之间有权色交易，或者利用职权为她牟利，顾言琛就算不被拉下马，也得惹一身骚！到时候，我看总部还会不会那么无条件地支持他！” “你的意思是……伪造证据”赵副总压低了声音。 “不是伪造，是‘发现’证据。”李茂源纠正道，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找可靠的人，做得干净点。邮件记录，资金往来……总能找到切入点。还有，‘晨曦计划’不是进行到关键阶段了吗那里的数据……可是很值钱的。” 两人在书房密谋至深夜，一个针对顾言琛和林小溪的陷阱，开始悄然布下。他们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溪和顾言琛的关系，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继续微妙地升温。 顾言琛依旧“顺路”接送她，但车上的沉默渐渐被简短的对话打破。他会问她对某个行业新闻的看法，她会跟他分享团队里的一些趣事。他依然言辞简洁，但她能感觉到，他那层冰冷的保护壳，正在对她缓缓打开。 一天下午，林小溪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修改方案，中午趴在工位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是她喜欢的浅灰色，质地柔软，带着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是他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她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她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百叶窗没有完全闭合，她看到顾言琛正站在窗前讲电话，背影挺拔。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视线透过玻璃与她相遇。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是短暂的一瞥，他便转回了头，继续讲电话。 但那一瞥，足以让林小溪的脸颊飞起红霞，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他看到了，他知道她醒了，这条毯子，是他盖的。 这种隐秘的、无需言说的关怀，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让她心动。 下班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顾言琛的车准时等在公司楼下。今天是他自己开车。 车上放着舒缓的古典乐，雨刷器有节奏地刮动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安宁而温馨的气氛。 “明天周末，有什么安排”顾言琛忽然开口，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小溪愣了一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是在约她吗 “还没……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就在小溪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他却又开口道：“城西新开了一家美术馆，听说有几个不错的当代艺术展。如果你感兴趣……”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明天下午我可以顺路去接你。” 又是“顺路”。林小溪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心里却甜得像是要融化。她发现，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言辞犀利的顾总，在表达感情方面，竟然如此的……笨拙和小心翼翼。 “好啊。”她轻声答应，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我正好对那个展有点兴趣。” “那就两点，老地方见。”他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轻松。 将小溪送到公寓楼下，雨已经小了，变成了蒙蒙的雨丝。顾言琛从车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递给她。 “拿着，明天……可能还会下雨。” 小溪接过伞，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谢谢。” 她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他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两道红色的光痕，心里充满了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摄像头正无声地对准了她，记录下了她撑着顾言琛给的伞、目送他离开的完整过程。 李茂源看着手下传回来的照片和视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感情不错嘛。”他阴冷地笑着，“继续盯紧点，收集更多‘证据’。等时机成熟了，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晕。甜蜜在悄然滋长，而阴影，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蔓延。 周末的美术馆之约，会是一场纯粹的浪漫，还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时光林小溪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他清冽气息的雨伞，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却丝毫未曾察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她身后缓缓收紧。而此刻坐在车里的顾言琛，看着后视镜中那个撑着黑伞、逐渐变小的身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一丝职业性的警觉，让他对近期的某些细微异动，产生了更深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