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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蛇眼明送来的不再是热腾腾的饭菜，而是一大包耐储存的干粮和罐头，数量也比往常少了一些。他脸上带着歉疚和紧张。 “豪哥，各位大哥，对不住。”蛇眼明搓着手，声音压得极低，“潮州帮那边……风声确实紧了。东星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打听，他们也不敢太大动作。这些吃的，先顶几天，我再想办法。” 水塔楼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刀疤霆一把抓过背包，翻看了一下，眉头拧成了疙瘩：“就这点够谁吃的明仔，你他妈的怎么办事的” 大头仔也凑过来看了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没说话，但眼神里也透出担忧。 四眼仔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霆哥，别怪明仔。东星盯得紧，能弄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我们得省着点吃。” 陈豪看着那包物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对蛇眼明说：“知道了，辛苦你。最近风声紧，你保护好自己，暂时不用每天过来。有急事，用老方法联系。” 蛇眼明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又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刀疤霆，赶紧溜走了。 蛇眼明一走，刀疤霆的火气就憋不住了，一脚踢在旁边的破水桶上：“操！东星这帮杂碎！断水断粮，想困死我们啊！” 他转向陈豪，语气急切：“豪哥，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了！我们杀出去，跟他们拼了！总比在这里活活饿死强！” 大头仔虽然没说话，但也握紧了拳头，看向陈豪，眼神里是同样的意思。 四眼仔急忙劝阻：“霆哥，大头，别冲动！外面都是东星的人，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等死吗”刀疤霆低吼道，受伤的左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直沉默的阿力，忽然站起身，走到那包物资前，默默地开始清点、分类，将罐头和压缩饼干分成均等的五份，动作一丝不苟。他的平静，与刀疤霆的焦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豪看着争论的几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谁说我们要等死” 他走到刀疤霆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霆哥，你想出去拼命，是为了让大家活，对吗” 刀疤霆梗着脖子：“那当然！” “但如果拼命的结果是大家都死，那还拼不拼” 刀疤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陈豪又看向大头仔和四眼仔：“躲在这里，是为了争取时间，寻找机会，对吗” 四眼仔连忙点头，大头仔也若有所思。 “现在，机会来了。”陈豪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没有解释机会是什么，转而说道：“食物不够，就从今天开始，定量分配。我那份，减半。” “豪哥，这怎么行！”四眼仔立刻反对，“你的伤……” “我顶得住。”陈豪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阿力，你来分配，按我说的做。” 阿力看了陈豪一眼，默默地将其中一份食物又分出一半，推回到总堆里，然后将剩下的四份半重新分成五份，每份都比之前少了一些，但显得更加公平。 刀疤霆看着被重新分好的、分量明显减少的食物，又看了看陈豪平静却坚定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狠狠地咬了一口压缩饼干，不再说话。他知道，陈豪的决定是对的，只是心里那团火，烧得他难受。 大头仔也默默拿起自己的那份，小口吃起来。 四眼仔看着陈豪，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低下头，开始记录所剩食物的消耗计划。 小小的水塔楼里，因为食物的短缺和未知的压力，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但陈豪那句“机会来了”，又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起了涟漪。 陈豪知道，他等待的“信号”，就快来了。他必须走，而且必须尽快。在食物耗尽之前，在团队内部情绪彻底崩溃之前，在耀扬找到蛇眼明这条线之前。 当天深夜，众人都睡下后，陈豪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月光，悄无声息地取出了靓坤给的那个信封。他再次检查了里面的机票、假证件和那叠不算厚的活动经费。 机票上的时间，是后天凌晨。他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准备和……告别。 他看了一眼黑暗中或蜷缩或靠坐的兄弟们。刀疤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锁着，仿佛在跟谁较劲。大头仔偶尔会发出不安的呓语。四眼仔抱着他的小本子，睡得不踏实。只有阿力，呼吸平稳，但陈豪知道，他醒着。 陈豪将信封小心收好，贴身藏匿。他走到阿力身边，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 “明天，我会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 他没有说去做什么，阿力也没有问。 阿力在黑暗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样用气音回应：“小心。” 陈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陈豪以需要亲自去确认一条可能存在的、更隐秘的补给渠道为借口，告知众人他要独自外出。他没有说具体去哪里，也没有说多久回来。 刀疤霆想跟着，被陈豪以“人多目标大，这次只是探路”为由拒绝了。 四眼仔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只是反复叮嘱陈豪一定要小心。 大头仔把自己藏着的半块巧克力塞到陈豪手里：“豪哥，带着，顶饿。” 陈豪看着兄弟们担忧又不舍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深的决绝。他必须成功，为了能活着回来，也为了这些把他当做依靠的兄弟。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最后与阿力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运用起【夜魔潜行术】和【初级易容术】，稍微改变了自己的走姿和面部轮廓，穿上了一身蛇眼明不知从哪弄来的、带着鱼腥味的旧工装，如同一个最普通的、为生计奔波的城寨居民，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混乱而充满危险的世界。 他离开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是去寻找生存的希望。只有他和阿力知道，他是去踏上一条更加凶险，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征途。 水塔楼里，剩下的四人看着陈豪消失的方向，久久沉默。 刀疤霆猛地一拳砸在墙上，低声骂道：“妈的！等豪哥回来，老子一定要东星加倍奉还！” 阿力默默走到门口，取代了陈豪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将飞刀握在了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