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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监视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不去。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闲云斋”方向的、带着恶意的目光，并未因超市的短暂对峙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蔽和耐心。对方不再轻易靠近，只是远远地、如同幽灵般吊着，确认他的行踪轨迹。 这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林默的精神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他不敢再轻易进行高强度的能力练习，甚至连深度因果视野都尽量少开，反噬的教训和潜在的暴露风险，让他必须更加谨慎。 被动防御，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对方在暗，他在明，长久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他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至少要弄清楚，这伙人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他需要布一个局，一个能引蛇出洞，又能将自己尽可能撇清的局。 这个局的关键，在于“信息差”和“因果误导”。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了档案馆内部。既然对方能精准地监视他，说明对他的日常工作生活有一定了解。档案馆，无疑是他活动最规律、也最容易安插眼线的地方。 他开始了细致的内部排查。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因果视野去直接窥探人心，而是利用提升后的常规观察力，结合对同事们日常言行、尤其是最近几天细微变化的留意，进行筛选。 很快，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资料室新来的临时工，小王。 小王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但林默注意到，最近两天，每当他在工作时间离开座位稍久，或者与李馆长、周师傅等稍有分量的人接触后，小王总会若有若无地将目光瞥向窗外“闲云斋”的方向，虽然动作极其隐蔽迅速，但那瞬间眼神的飘忽，以及他身上偶尔会闪过一丝与“闲云斋”方向监视线频率相似的、极其微弱的因果波动，都让林默产生了怀疑。 他不是监视者，但很可能是一个被收买或安插的“内应”，负责报告林默在馆内的异常举动。 确定了内部眼线，林默开始着手布局。 他选择的“饵”，是一份真实存在，但内容经过他精心“加工”的档案信息。 那是一份关于本市旧城区改造前期，某些地下管线勘测的辅助图纸副本，本身机密等级不高，但涉及的区域比较敏感。林默利用工作之便，在电子档案的备注栏里，用极其隐晦的、只有真正懂行且密切关注他的人才能看懂的暗示性语言，标注了一条虚假信息——“青龙巷废弃配电室地下，疑似存在未登记之特殊结构，能量读数残迹与‘古物’特征吻合，待进一步核查。（核查人：林默）” “青龙巷”，正是他捡到神秘碎片的那个小巷！ “古物”，则是一个模糊但极具诱惑力的指向！ 而落款“林默”，则是直接将对方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那个废弃配电室地下根本什么都没有，至少在他的因果视野中，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残留或因果线聚集。 他精心计算了信息泄露的路径。他先是故意在资料室逗留，与周师傅大声讨论了几句关于旧城区地下管线复杂、容易遗留历史问题的话题，引起了小王的注意。然后，他“不小心”将那份做了标记的档案电子版的查阅权限，设置了一个看似疏忽留下的小漏洞——一个临时性的、无需高级权限就能短暂访问的共享链接，并将这个链接的痕迹，留在了小王有权限看到的内部工作流转记录里。 做完这一切，他便如同往常一样工作，不再有任何异常举动，甚至刻意减少了与李馆长等人的接触。 他在等待，等待鱼儿上钩。 果然，第二天上午，他就通过偶尔开启的瞬间因果视野，察觉到“闲云斋”方向的监视力度陡然增强了！那条暗灰色的因果线变得粗壮而频繁，带着一种急迫的探究意味。 对方收到信息了，并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下午，孙胖子主任突然召集科室开会，宣布了一项临时任务：配合城建部门，对包括青龙巷片区在内的几个老城区区域，进行一轮档案资料的现场复核与补充拍照，为期两天，需要抽调人手。 林默心中冷笑。来了！动作真快！ 他注意到，宣布任务时，孙胖子的眼神有些闪烁，语气也带着一丝不自然，显然这个临时任务来得有些蹊跷。而坐在角落的小王，则低着头，手指微微蜷缩。 对方不仅上钩，还动用了某种影响力，试图创造一个让他“合情合理”地去往青龙巷现场的机会！这样，无论他们在现场做什么，都可以掩盖在“正常工作”的幌子之下。 林默不动声色，甚至主动表示可以参与这项任务。 散会后，他回到座位，心脏在冷静的外表下加速跳动。局已布下，蛇已出洞，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刻。 但他很清楚，仅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正面冲突风险极高。他需要借力。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苏晚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起。 “林默”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对他再次来电有些意外。 “苏警官，冒昧打扰。”林默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和一丝不确定，“有件事，我觉得可能需要向你报备一下。” “你说。” “我最近参与馆里的一个老城区档案复核项目，涉及到青龙巷那边。”林默斟酌着用词，“我发现……好像有人在暗中关注这个项目，或者说……在关注我。昨天在超市，还有人跟踪我。” 他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事实，隐去了自己布设陷阱的核心，将自身定位为一个偶然发现异常、感到不安的普通市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晚的声音严肃起来：“跟踪你能确定吗看清对方样子了吗” “确定。样子没太看清，很普通一个人，但跟踪技巧很熟练。”林默描述了一下灰夹克男人的大致特征和超市对峙的情况，“另外，我感觉我们单位内部，可能也有人……在留意我的动向。” 他没有直接点名小王，而是提供了模糊的方向。 “内部……”苏晚沉吟道，“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特别的档案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工作上的档案都是公开性质的，应该没什么特别。得罪人……之前刘斌的事情算吗”林默引导着。 “刘斌的案子已经结了，他的同伙我们也摸排过，不具备这种专业跟踪能力。”苏否定了这个可能，语气更加凝重，“林默，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这样，你把具体的工作安排，尤其是要去青龙巷的时间和大致区域告诉我。我会安排人留意那边的情况。你自己也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你，苏警官。”林默挂断电话，轻轻吐出一口气。 借力成功。有苏晚这条线在，至少能保证明面上的安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暗处的对手。 他走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街对面的“闲云斋”。那条粗壮的监视线依旧存在，但此刻，在林默的眼中，它不再仅仅是威胁，也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条线。 局已布下，棋子已落。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仓惶躲避的猎物。 现在，猎手与猎物的角色，即将在青龙巷那片布满尘埃与遗忘的角落里，悄然互换。 他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