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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穿着短褂像是码头力夫的汉子，接过搭配的鸟肉，看着那烤鸟肉色泽诱人，带着焦香和辣香，忍不住先咬了一大口。 顿时，热气混合着卤料的复合香气以及辣椒的灼热感在口中爆开，那刺激的滋味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感觉舌头像着了火。 却又奇异地停不下来，忍不住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几乎是分分钟，一只烤鸟肉就下了肚。 他被辣得直吸凉气，额头冒汗，赶紧再去吃那只卤鸟肉。 平心而论，卤鸟肉味道也不错，但有了烤鸟肉那强烈刺激的对比，顿时显得平淡了许多。 这汉子也是个爽快人，不再纠结，直接对杜若说： “老板娘，你这烤鸟肉确实得劲！那卤的嘛也就那样。你看，两只烤鸟，十文钱卖不卖卖的话我再要两只。” 杜若闻言哈哈一笑，利落地又拿起两只烤鸟肉递过去： “客官爽快！成，就按您说的，十文两只，交个朋友！” 那汉子接过烤鸟肉，又是风卷残云般吃完，这次辣得更是够呛，感觉嘴巴里快要喷出火来，不停地用手扇风。 冯田适时地舀了一碗冰凉的莲子糖水递过去，提醒道： “客官，莲子糖水，解辣最好，现在买只要两文。” 那汉子赶紧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 微甜冰凉的糖水瞬间抚慰了火辣的口腔，新鲜莲子的软糯清甜在舌尖化开，与刚才那霸道的辣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舒服地长吁一口气。 那汉子满足地抹了把嘴，赞道：“爽快！真他娘的爽快！”然后痛快地掏出钱结了账。 旁边还在观望的人见状，忍不住问那汉子：“哥们，真就那么好吃” 那汉子倒也实在，咧嘴笑道：“嘿嘿，左不过是些鸟肉和莲子汤，你要说比得上酒楼里的山珍海味，那是糊弄鬼。” “但胜在个新鲜有趣，味道也足，尤其是那烤的，辣得人浑身通透！溜溜牙缝，过个嘴瘾，还是不错的！” 他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听我一句，要买就买烤的，那卤的，滋味确实差一截。” 有了这“活广告”的现身说法，再加上那诱人的香气和杜若灵活的销售策略，摊子前的气氛终于被点燃了。 有人也跟着要了两只烤鸟尝尝，有人被辣到后赶紧买糖水。 杜若一边忙着用竹签串新的卤鸟肉补充，一边照看着火上的烤鸟，还要收钱找零，一时之间竟有些忙不过来。 冯田也不得闲，带来的碗有限，这个人喝完糖水，他得赶紧拿到旁边的小桶里涮洗一下，递给下一个人。 小小的摊点变得热闹起来，人声混杂着肉香和辣香，越发引得路过的行人好奇，忍不住挤上前来看看究竟卖的是什么。 见到这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又有人带头尝试，便也陆续有人掏出钱来买一份尝尝。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青石板街道，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各自归家，集市也冷清了下来。 他们带来的鸟肉和糖水也卖了大部分，还剩了一点。 两人也早已饥肠辘辘，便把剩下的东西都吃了，算是解决了晚饭。 随后，他们寻了一家门面普通但还算整洁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最便宜的客房。 冯田提着锅碗瓢盆等一应杂物，去客栈后院的水井边，就着冰凉的井水，仔仔细细地将所有家伙事都清洗干净，这才带回房间。 房间里，油灯如豆。 杜若正坐在桌边，将今天收入的钱币全部倒在桌上，仔细地清点核算。 铜钱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冯田凑了过去，坐在她旁边。 杜若将卖鸟肉和糖水所得的钱，用手拨拉到冯田面前，示意他再数一遍。 冯田耐心地将铜钱一个个数过，穿成串，又按照事先说好的，将属于江大娘家的那一半利索地分了出来，用一块旧布包好。 剩下的，便是他们两人今天辛苦一天所得的纯利了。 杜若又伸手，从桌上数出了今晚的房钱和来回的船费，放到一边。 最后，桌上剩下的钱，她仔细数了数，还不到一百文。 忙活了两天，起早贪黑，费尽口舌，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竟只有这么点。 冯田看着那不多的铜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这生意似乎并不怎么划算，投入的精力与收获不成正比。 他看向杜若，问道：“这生意利薄又折腾人，以后咱还做吗” 杜若却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太多失望的神色： “不做了。像这样零打碎敲，费时费力，确实赚不到什么大钱，还把人捆得死死的，咱们没必要耗在这上面。”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着思虑的光芒：“但是，这生意，咱们不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 她进一步解释道：“今天这趟，与其说是为了赚钱，不如说是一次试水。” “我们试探了县城里有多少人愿意接受新鲜事物，也大概知道了哪种口味更受欢迎，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更重要的是，咱们在这县城里，算是露了个脸，有些人记住了咱们这‘烤鸟肉’和‘莲子汤’。你想想，如果咱们的葡萄酒真的酿成功了，那可是真正稀罕、利润也厚实的东西。” “到那时候，咱们再来县城，找酒楼合作也好，自己设点售卖也罢，今天这点经验，就能派上用场了。心里有底，才知道路该怎么走。” 冯田听着杜若的分析，看着她那双在昏暗油灯下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心中那点因为收入微薄而产生的失落感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和由衷的佩服。 原来她看得这么远，今天的辛苦，是为了给未来铺路。 “还是你想得长远。”冯田笑了笑，心里踏实下来。 杜若将桌上那不到一百文的铜钱仔细收好，吹熄了油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奔波了一天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两人的心中，却对那尚在发酵中的葡萄酒，充满了更强烈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