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月华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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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色的光罩，如同风暴中最后一座脆弱的灯塔，在“噬界”长矛驱动的冰冢之力疯狂冲击下剧烈摇曳。光罩表面，那些古老的枝叶藤蔓符文明灭不定，每一次巨爪的拍击都让涟漪疯狂扩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守树人“寒”的遗骸依旧维持着那个法印，枯槁的身躯仿佛与石碑、与整个冰冢的根基相连，榨取着最后残存的守护意志，硬生生顶住了这恐怖的攻势。 光罩之内，婠婠半跪于地，气息萎靡，背后的伤口依旧散发着诡异的湮灭气息与冰蚀之力冲突的刺痛。但她毫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 那枚月华果实的光芒已不再耀眼夺目，变得内敛而温润，如同呼吸般明灭，与小山心口那稳定下来的、清晰的搏动逐渐同步。磅礴的生命能量不再狂暴涌入，而是化作涓涓细流，细致地滋养、修复着那具曾被深渊侵蚀的“空壳”。 灰败的石质肤质进一步淡化，逐渐透出一种莹白的、内蕴生机的光泽。冰冷僵硬的四肢似乎也软化了些许。最令人心悸的是，小山那一直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意识，正挣扎着想要醒来。 婠婠冰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这一幕，那深紫底色中的灰暗裂纹似乎都凝固了。她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丝扰动打断了这奇迹般的复苏。 然而，冰冢的剧变并未停止。 “噬界”长矛的暴怒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那钉在中央巨树上的银灰色诡异骸骨，在那疯狂的血芒冲刷下，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异响！那并非生物骨骼的摩擦，而是某种精密结构在巨大能量冲击下即将解体的声音！ 骸骨空洞的眼眶中，猛地亮起两点针尖大小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 嗡——！！！ 一股更加原始、更加混乱、仿佛能吞噬星辰、泯灭概念的恐怖吸力，猛地以长矛为核心爆发出来！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婠婠，也不再是月华果实，而是……整个圣陨冰冢！是这方空间赖以存在的、那幽蓝色的、蕴含着磅礴生命与极寒本源的核心力量！ 咔嚓！轰隆隆——！ 脚下的幽蓝冰湖发出震耳欲聋的崩裂声！巨大的裂缝以中央巨树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疯狂向四面八方蔓延！冰层之下，那些星辰般的光点不再流转，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幽蓝色的能量洪流，哀鸣着涌向那柄“噬界”长矛！ 四周那些被冰封的墨玉古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枯萎、崩解！枝头那些尚未被采摘的月华果实光芒急剧黯淡，甚至有几颗较小的直接破碎开来，化作精纯的能量流被长矛吞噬！ 它在吞噬！吞噬这上古守护者以生命为代价布下的封印之力，用以滋养自身，加速复苏！ 那层守护着婠婠和小山的幽蓝色光罩，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构成光罩的能量正在被疯狂抽离，变得稀薄透明，表面的符文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寒”的遗骸剧烈地颤抖起来，维持法印的手指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残留的意志发出了无声的、充满不甘与绝望的咆哮，却无法阻止自身力量被那“天外之恶”反噬、吞噬！ 婠婠脸色剧变！光罩一旦破碎，她和小山将直接暴露在那恐怖的吸力和“噬界”的暴虐意志之下，瞬间就会被撕碎、吞噬！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 咻——！ 一道尖锐到极致的、撕裂空间的呼啸声，猛地从冰冢的顶部传来！ 只见冰冢那厚重的、不知几何厚的穹顶冰岩，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切割，瞬间融化、蒸发出一个直径数丈的、边缘光滑无比的完美圆形通道！ 通道之外，是永冻苔原永恒灰暗的风雪天空。 而通道之内，一艘比之前那梭形造物更加庞大、更加狰狞、通体流淌着暗沉金属光泽、形如三棱尖锥的巨型造物，正缓缓地、带着绝对冰冷的压迫感，降临而下！ 巨舰的底部，如同蜂巢般密布着无数孔洞，其中几个正闪烁着危险的暗红色光芒，显然刚才那融化穹顶的攻击正是源自于此。舰体侧面，那个冰冷的金属眼睛徽记——第七观测序列——比之前所见更加清晰、更加巨大，那旋转的蓝色立体符文瞳孔，漠然地扫视着下方正在崩溃的冰冢，最终，锁定在了那柄疯狂吞噬能量的“噬界”长矛，以及光罩内婠婠怀中……那枚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晕的月华果实之上！ 它们的首要目标，依旧是回收“样本”，清除不稳定因素！而此刻“噬界”长矛的爆发，无疑是最需要被“处理”的“不稳定因素”！ 巨舰底部，一个最大的孔洞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复杂无比的、如同水晶簇般的发射结构。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高度凝聚的湮灭性能量正在其中飞速凝聚，其目标，赫然直指那柄“噬界”长矛！ 但同时，数道稍细的、带着锁定意味的暗红色射线，也从其他孔洞射出，如同毒蛇般，缠绕向光罩内的婠婠与小山！ 前有“噬界”疯狂吞噬，即将破罩而入！ 后有“巡天者”巨舰降临，无差别毁灭打击！ 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这万钧一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毁灭的刹那—— 婠婠怀中，小山心口处，那枚月华果实最后的光华，终于彻底融入了他的体内。果实本身化作了一捧细腻的、散发着微光的玉白色粉尘，缓缓飘散。 而小山—— 他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孩童的清澈懵懂，甚至不再是人类的眼眸。 瞳孔深处，是一片旋转的、无尽的……灰暗漩涡！漩涡之中，倒映着冰冷破碎的星辰，蠕动的不可名状之影，以及……那柄“噬界”长矛的恐怖倒影！ 深渊的气息，与他体内刚刚被月华果实稳固、强化的生命印记，以及那丝源自杨越最后的守护悲鸣……诡异而扭曲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直，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怪异、仿佛亿万人重叠在一起的、混合着痛苦、茫然、冰冷与一丝本能贪婪的……嘶鸣！ 这声嘶鸣响起的瞬间—— 那正在疯狂吞噬冰冢能量的“噬界”长矛，猛地……一滞！ 那两点在银灰色骸骨眼眶中亮起的暗红光芒，骤然转向，死死地“盯”住了光罩内的小山！那暴虐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疑惑以及……更加炽烈的、仿佛遇到同类又似是猎物的……贪婪！ 而高空那艘“巡天者”巨舰，凝聚的主炮能量也微微一滞，扫描的光束更加密集地落在小山身上，似乎正在重新评估目标的优先级，那冰冷的计算逻辑仿佛遇到了无法解析的悖论。 就连婠婠，也在这瞬间感受到了怀中那具小小身躯散发出的、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气息，冰蚀般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深藏的恐惧。 小山…变成了什么 就在这因小山的异变而带来的、短暂到极致的死寂停顿中—— 那一直苦苦支撑的幽蓝色光罩，终于到了极限。 啪嚓——！ 如同琉璃破碎的清脆声响，传遍整个冰冢。 守护光罩，彻底崩碎。 守树人“寒”的遗骸，猛地一颤，维持了万古的法印终于消散，那枯槁的身躯上瞬间布满了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齑粉。 所有的屏障，消失了。 “噬界”长矛的恐怖吸力、巨舰的湮灭性能量锁定、以及那苏醒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山…… 所有的力量，在这破碎的冰冢核心，毫无缓冲地……碰撞在了一起！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席卷了一切！ 幽蓝的冰晶、墨玉的碎屑、暗红的血芒、灰紫的寒气、冰冷的金属碎片、以及那无法定义的混乱能量……所有的一切都被撕碎、搅拌、湮灭！ 巨大的冲击波将婠婠和小山狠狠抛飞出去，砸向远处不断崩塌的冰壁！ 而在那爆炸的最中心，那柄“噬界”长矛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夺目的血光，猛地将那具银灰色的骸骨彻底震碎、吞噬！长矛本身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矛身上浮现出无数裂痕，最终……断裂成了三截！ 其中最大的一截，依旧死死钉在中央巨树上，血光急速黯淡。 较小的一截，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道暗红流光，企图遁入破碎的冰层深处。 而最后、也是最尖锐的一截矛尖，则被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如同流星般……射向了被抛飞的婠婠与小山！ 速度太快！快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婠婠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就要用身体去挡！ 但就在那截散发着不祥血芒的矛尖即将触及她后心的瞬间—— 她怀中的小山，那双灰暗漩涡般的眼眸猛地锁定那截矛尖！ 他发出了一声更加尖锐、带着某种原始命令意味的嘶鸣！ 那截矛尖，竟猛地……一颤！ 其上的血芒剧烈闪烁，仿佛在挣扎、在抗拒，却又无法违背那更深层次的、源自本源的……吸引与指令 它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噗嗤！ 一声轻微的、血肉被撕裂的闷响。 那截冰冷的、流淌着“噬界”血芒的矛尖，没有击中婠婠，而是……精准地、深深地，扎入了小山……那刚刚恢复一丝生机的心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小山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骤然睁大到极致，口中的嘶鸣戛然而止。 心口处，那刚刚稳定下来的、融合了月华之力的生命搏动，与那截“噬界”矛尖的毁灭血芒，开始了最直接、最残酷、最匪夷所思的……接触与融合！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到极致的能量风暴，以那小小心口为中心，轰然爆发！ 婠婠被这股力量狠狠炸开，抱着小山的手险些脱力！ 高空之中，“巡天者”巨舰的主炮终于凝聚完毕，一道粗大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暗沉光柱，如同上帝的审判之矛，撕裂混乱的能量风暴，朝着那能量风暴的核心——心口扎着矛尖的小山——狠狠轰下！ 而那截试图遁逃的较小矛身，也被几道从巨舰上射出的牵引光束锁定、捕获，强行拉向舰体。 毁灭，降临。 婠婠看着怀中那被能量风暴包裹、心口插着诡异矛尖、生死未知的小山，看着那从天而降的湮灭光柱，冰蚀般的眼眸中，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疯狂的、要与这一切同归于尽的……冰冷毁灭欲！ 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抱着小山，体内最后残存的、甚至开始燃烧本源的冰蚀之力轰然爆发，不再是守护，而是化作一道灰紫色的、逆冲苍穹的毁灭洪流，悍然撞向那降临的湮灭光柱！ 也就在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 那即将彻底碎裂的守树人遗骸，那布满裂痕的手指，最后无力地垂落，恰好……触碰到了那块同样布满裂痕的【遗言壁】石碑。 碑身上，最后一行尚未完全黯淡的文字，猛地亮了一瞬： 【薪火…谁传】 光芒一闪而逝。 石碑，遗骸，彻底化为齑粉，飘散在毁灭的风暴中。 仿佛一声无人听见的、万古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