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玉碎瓦全终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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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卿是在一种志得意满的心境中被“请”到前厅的。她早已听闻府内风声鹤唳，大批下人被带走，心中虽有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她以为这是顾长钧在清理沈如晦那个“祸水”带来的晦气，或许……经过此事，他终于能看清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他、能助他成就大业的贤内助。 她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旗袍，鬓边簪着一朵小小的珍珠珠花，力图维持着她一贯的温婉形象。 然而，当她踏入那间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前厅，看到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如同万年寒冰的顾长钧，以及他面前桌案上摆放着的几包药材和几张墨迹未干的供词时，她脸上的得体笑容，瞬间僵硬了。 “少……少帅。”她强自镇定，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少帅唤婉卿前来，所为何事” 顾长钧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冰寒刺骨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物件。 这种沉默的审视，比任何责问都更让苏婉卿感到恐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良久，顾长钧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苏小姐，认得这些东西吗”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药材。 苏婉卿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药包，心中骇浪滔天，面上却强撑着无辜：“婉卿……婉卿不知这是何物。少帅是知道的，婉卿自幼体弱，对药材略知一二，但这些都是府中药库所有，婉卿怎会认得……” “哦不认得”顾长钧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你的贴身李嬷嬷，为何会认得为何会‘恰好’在煎药时路过为何会私下重金收买采买，从外面带回这些‘特别的’药材粉末！”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拔高一分，到最后，已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猛地一拍桌案！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苏婉卿浑身一哆嗦，桌上的药材和供纸都跳了起来。 “苏婉卿！”顾长钧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近她，“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演戏！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能瞒天过海吗！你以为凭借你苏家的势力和你那点小聪明，就能在这帅府里为所欲为，残害我顾长钧的人吗！” 他拿起那几张供词，狠狠摔在苏婉卿面前的地上：“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的好嬷嬷，看看那些被你收买的下人，是怎么说的！红信石！番木鳖！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寒毒之物！你好毒的心肠！你是要让她死！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苏婉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毫不留情的揭发彻底击垮了。她看着地上那白纸黑字的供词，看着顾长钧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厌恶与杀意，一直以来的伪装、算计和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她猛地抬起头，原本温婉的面容因为极致的嫉妒与怨恨而变得扭曲狰狞，声音尖利刺耳，“顾长钧！你眼里只有那个贱人！那个来历不明、家道败落的孤女！她有什么好！她凭什么能得到你的青睐，怀上你的孩子！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名正言顺应该站在你身边的人！” 她像是疯了一般，指着顾长钧，涕泪横流，却又歇斯底里地笑着：“我就是要弄死她！弄死她那个孽种！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你想护着她你护得住吗！哈哈……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一个疯子！一个废物！连路都走不稳的残花败柳！这就是你顾长钧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恶毒。 顾长钧看着她这副彻底撕下伪装、露出内里疯狂与丑陋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因为苏家势力而存在的顾忌，也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说完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之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 苏婉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顾长钧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股灭顶的恐惧终于压过了疯狂的恨意。 “你……你想干什么顾长钧，我爹是苏世伯，我们苏家……” “苏家”顾长钧冷冷地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的嘲弄，“从你对我的人下手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后果。” 他不再看她，转身对门外沉声道：“来人。” 两名铁塔般的亲兵应声而入。 “苏小姐‘病’了，”顾长钧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需要‘静养’。送她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另，拟电文致苏世伯，就说其女在帅府突发恶疾，神志不清，恐有伤人伤己之虞，为安全计，暂禁足于院中‘疗养’，请世伯见谅。” 这番话，等于彻底撕破了脸，将苏婉卿软禁，并且直接将“神志不清”的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苏家即便势大，面对女儿“疯了”并且企图谋害帅府子嗣（尽管未成）的铁证，也绝不敢轻易发作！ “不！顾长钧！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苏婉卿发出凄厉的尖叫，挣扎着想要扑向顾长钧，却被两名亲兵毫不留情地架住，如同拖拽一件垃圾般，强行拖离了大厅。 她的哭喊和咒骂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大厅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顾长钧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散落的供词和药材，看着苏婉卿刚刚站立的地方，仿佛还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由嫉妒和恶毒混合而成的气息。 玉碎瓦全 不，在他这里，害他至此，伤她至深者，玉当碎，瓦……亦难全！ 只是，肃清了魍魉，惩治了元凶，那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人…… 又该如何挽回 这个念头浮现，带来的只有一片更深的、无力的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