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离歌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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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五月，春夏之交，气候最是宜人。梧桐飞絮已息，栀子花的浓香尚未完全弥漫，阳光明媚而不炙烈。然而，在这惬意的表象下，南大的校园里却涌动着关乎未来的暗流。学期临近尾声，大一的懵懂时光即将划上句号，每个人都站在了需要做出重要选择的十字路口。 “‘分支预测’的困境：专业分流与兴趣的博弈” 大一学年结束前，工学院将进行专业方向分流。这对于凌空他们来说，是大学生涯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重大抉择。自动化大类下，有偏重软件算法的“智能科学与技术”，有侧重硬件控制的“机器人工程”，也有更偏向传统工业应用的“过程控制”等数个方向。 班级群里，各种关于哪个专业“前景更好”、“更容易出国”、“师资力量更强”的小道消息和争论不绝于耳。雷浩目标明确，他的体育特长和兴趣决定了他会选择相对轻松、便于训练的专业。陈锐则毫无悬念，必然投身于“智能科学与技术”，与算法和ai死磕到底。 凌空却再次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他的兴趣和能力分布相对均衡。机器人竞赛的经历让他对硬件和控制产生了浓厚兴趣，但楚云帆在算法上的碾压式表现又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而内心深处，那个“用技术解决实际问题”的初衷，又让他觉得“过程控制”这类更贴近现实应用的方向也很有价值。 他再次启动了强大的【信息检索】和【数据分析】能力，收集各方向的课程设置、导师研究方向、毕业生去向数据，甚至调研了相关行业的未来发展趋势报告。他制作了详细的对比表格，试图用理性计算出“最优解”。 但这一次，纯粹的理性分析似乎失灵了。几个方向的优劣在数据层面相差无几，各有吸引人之处。他第一次感到，当兴趣、能力、前景这些变量复杂交织时，那个唯一的“最优解”变得模糊不清。 一天晚上，他难得地主动约苏暮雨在校园里散步，聊起了这个烦恼。 “感觉每个方向都挺好，但又怕选错了，将来会后悔。”凌空看着路灯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语气有些迷茫。 苏暮雨安静地听着，然后轻声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人生不是数学题，没有唯一的最优解。选专业也是这样吧重要的不是哪个‘最好’，而是哪个最让你感到兴奋，最愿意为之投入热情。毕竟，未来那么长，谁又能真正预测什么呢” 她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凌空心头的迷雾。他想起在机器人实验室里调试硬件到深夜时的专注，想起破解一个算法难题后的狂喜，也想起看到自己的项目哪怕只能微小地改善某个流程时的满足感。这些瞬间带来的内在驱动，似乎比任何外部数据都更有说服力。 【直觉决策：熟练（提升）】。他忽然意识到，有时候，倾听内心的声音比依赖冰冷的计算更重要。 最终，在提交志愿的前一晚，凌空关闭了所有数据分析页面，回顾了自己大一学年最投入、最快乐的时刻——几乎都与机器人项目相关。那种从无到有、将想法变为实体的创造感，无比强烈地吸引着他。他郑重地在第一志愿栏填下了“机器人工程”。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和踏实感涌上心头。这不是基于概率的选择，而是基于热爱。 “‘进程’加速：暧昧期的临界点” 专业分流的压力之下，凌空和苏暮雨的关系，却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悄然加速。那次竞赛庆功夜的通话，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将两人推近到了一个微妙的临界点。 他们见面的频率更高了。不再需要特别的理由，可能只是凌空从实验室出来，看到天边有好看的晚霞，就会下意识地拍下来发给苏暮雨，而苏暮雨可能会回复一句“等我一下”，然后不久就出现在他校区的门口，一起散步看日落。 他们的话题也更加深入。从学习生活，慢慢扩展到对未来的想象，对某些社会现象的看法，甚至是一些更私人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琐事。凌空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向苏暮雨分享内心的波动，无论是困惑、压力还是喜悦。而苏暮雨也总是能给予他恰到好处的理解、安慰或鼓励。 一次，他们一起去听一场校园音乐会。在舒缓的乐曲中，灯光昏暗，凌空能清晰地闻到苏暮雨发间淡淡的清香。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分开。黑暗中，凌空的心跳如擂鼓，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勾住了苏暮雨的手指。她没有挣脱，反而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的手更自然地牵在一起。 那一整晚，凌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恍惚状态，音乐具体放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只柔软微凉的小手上。【情感体验：峰值】。技能面板再次无法量化这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然而，就在这层窗户纸即将被彻底捅破的前夕，一个意外的消息，给这加速的进程按下了暂停键。 “‘外部中断’：苏暮雨的暑期交流机会” 临近学期结束，苏暮雨收到一个通知：她以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综合素质，获得了暑期赴北京大学参加一个全国优秀大学生人文社科夏令营的资格。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为期四周，汇聚了全国各高校的顶尖学子，由知名学者授课，含金量极高。 苏暮雨既兴奋又纠结。兴奋于这个宝贵的学习和交流机会，纠结的则是时间——夏令营恰好占据了暑假近一半的时间，这意味着，她和凌空原本期待的、高考后第一个真正轻松的、可以经常见面的暑假，将大大缩短。 她犹豫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凌空。 凌空的第一反应是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这是很好的机会啊！一定要去！”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说。他的【理性判断】清楚地知道，这对苏暮雨的未来发展非常有利。 但高兴之后，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迅速涌上心头。他已经在潜意识里规划了无数个暑假的场景：一起回飞云县，骑车去江边，或者就待在南京，探索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而现在，这些计划都要被打乱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失落表现出来，强撑着笑容说：“没事，就一个月嘛，很快的。你好好去学习，正好我也趁这个机会，把机器人项目再完善一下。” 苏暮雨看出了他笑容里的勉强，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她轻声说：“可是……暑假就短了很多。” “没关系，”凌空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机会更重要。我们……可以每天视频。” “嗯。”苏暮雨点点头，看着他明明不舍却努力支持自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份纠结反而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感动和依恋。 这个突如其来的“外部中断”，像一阵凉风，让升温的情感暂时冷却，却也检验了它的韧性。它让两人都更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也让他们开始学习如何面对短暂的分离。 “‘缓存’与‘备份’：学期末的忙碌与告别” 学期的最后几周，在论文、报告和考试中飞速度过。凌空一边应对繁重的学业，一边默默地为苏暮雨准备着一些东西，像是要为即将到来的分离做一个“缓存备份”。 他利用周末，跑遍了南京几个有名的文创店和书店，精心挑选了一本厚厚的、纸质优良的笔记本，一支据说很适合书写汉字的进口钢笔，还有一盒南京特色的雨花茶。 “北京夏天干燥，多喝水。这个笔记本可以记录见闻，钢笔……写起来应该比较顺手。”在苏暮雨出发前一天的饯行小聚上，凌空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关切却藏不住。 苏暮雨接过礼物，眼眶微微发热。她没想到凌空会如此细心。“谢谢……我很喜欢。”她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递给凌空，“这个……给你。暑假……保持联系。” 凌空打开，是一个造型简洁大方的移动电源，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戴着眼镜的小机器人，旁边写着：“按时充电，别太累。” 简单的礼物交换，却承载着彼此笨拙而真挚的关心。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山盟海誓，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苏暮雨去火车站的那天，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站台上，人来人往，弥漫着离别的愁绪。 “路上小心，到了报个平安。”凌空帮她放好行李，叮嘱道。 “嗯，你也是，别光顾着搞项目，记得好好吃饭。”苏暮雨抬头看着他，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不舍。 火车汽笛长鸣，催促着旅客上车。 “那我……走了。”苏暮雨轻声说。 “好。”凌空点点头。 在苏暮雨转身踏上火车的瞬间，凌空几乎要控制不住伸手拉住她，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厢门口。 火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消失在雨幕中。凌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心中充满了空落落的感觉。夏至还未真正到来，一首短暂的离歌却已奏响。 回到空旷了许多的校园，凌空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大一学年，就这样在忙碌、成长、甜蜜与一丝酸涩中结束了。他面临着专业的抉择，经历了情感的萌芽，也第一次体验了为了对方着想而承受的别离。这个夏天，将是一个不同的夏天。他需要独自面对一段时间，但这或许也是一种成长的必要历程。他知道，当秋天再次来临，他们都会带着新的收获和更清晰的心意，重逢于这座熟悉的城市。未来的路还很长，而故事，才刚刚开始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