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时之琥珀·抉择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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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的意识如沉渊的航船，彻底锚入与谐振器 γ 的连接之海。星辉能量是流动的银辉，生命印记是跳动的暖芒，顾廷铮的守护意志则是淬了钢的锋芒 —— 三者拧成坚韧的绳，缠绕向 γ 晶体核心那片近乎无垠的秩序本源，像攀援者紧攥住悬崖上的岩缝。 嗡 ——！ 远比过往更磅礴的共鸣波动骤然炸开！以谐振器 γ 为圆心，这股力量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是带着 “锚定” 属性的规则之潮：如同巨石砸进沸腾的墨汁，混沌瞬间被划开界限。波动所及之处，那些翻滚的概率幻象突然僵住 —— 流动的未来都市虚影凝在半空，破碎的山川轮廓不再重叠，连闪烁的光影都停驻成博物馆里的展品，在数公里宽的范围内，撑起了一个颤巍巍的 “秩序气泡”。 气泡内侧，物理规则正缓慢归位：时空不再是断裂的碎片，连空气都有了可触摸的质感；而气泡之外，被排斥的 “影噬” 正发出无声的狂啸 —— 它们像饿极的狼群，一次次撞向透明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气泡漾起水纹般的涟漪，凌薇的身体便跟着震颤，嘴角的血珠滴在 γ 晶体上，洇出转瞬即逝的红痕。 她的精神力正以决堤之势流逝，脸色白得像褪去星辉的宣纸，唯有双手死死按在晶体上才能站稳 —— 此刻的她不是掌控者，而是能量的漏斗，要将自己的意识拆成碎片，去维系这片脆弱的稳定。 顾廷铮的压力虽减，却未到喘息之时。他如一尊不知疲倦的战神，守护者意志在指尖凝成实质的光刃，每一次挥斩都能将渗透进来的影噬劈成细碎的黑雾。只是他的呼吸已粗重如破风箱，额角的青筋暴起，连握刃的指节都泛了白 —— 谁都看得出来，他也快撑不住了。 “凌薇！抓紧时间！” 他的低吼裹着压抑的痛，像钝器敲在人心上。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凌薇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不敢有半分松懈。星灵长老的记录在脑海里清晰浮现：此刻正是取走 γ 的最佳时机，可一旦晶体离开，这片被稳定的概率碎片就会失去锚点，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入混沌 —— 星灵残骸会崩解，地球最后时刻的信息会湮灭，连那些可能存在的文明痕迹，都将化作宇宙里的尘埃。 取走拯救宇宙的 “钥匙”，还是守住文明最后的 “墓碑” 这个抉择像烧红的铁块，压在她的胸口，连呼吸都带着灼痛。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星辉能量在 γ 晶体表面洇出紊乱的光纹 —— 那是她心神动摇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的感知无意间扫过星灵残骸的深处。那艘破损最严重的舰船核心舱里，一排排被淡蓝色力场包裹的生态维持舱，正安静地沉睡着。舱内的轮廓模糊却熟悉：不是星灵族多肢的躯体，而是人类蜷缩的四肢，是婴儿在保温舱里微弱起伏的胸膛，是数百个被星灵族悄悄保存的 “火种”—— 那是 “方舟 - 零号协议” 留下的希望！ 这个发现如惊雷炸响，凌薇的意识瞬间清明。她猛地抬头看向顾廷铮，精神连接里的画面刚一传递过去，就见他挥拳的动作骤然一滞 —— 拳锋震碎的影噬黑雾还未消散，他的眼中先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随即又沉下去，凝成比钢铁更硬的决绝。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的意志通过精神连接传来，清晰得像刻在石上：取走 γ！火种珍贵，但宇宙若没了未来，再多人也无处可去。 凌薇垂眸时，睫毛上凝了一层细碎的光雾 —— 那是没落下的泪，被星辉冻成了透明的冰晶。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犹豫掐灭，引导着共鸣之力，缓缓将 γ 晶体从控制台剥离。 晶体脱离基座的刹那，嗡鸣声里竟带了一丝类似叹息的震颤。它化作温润的流光，缠绕着凌薇的指尖，像是在确认她的决心，才缓缓沉入特制收纳装置。装置内壁的星纹瞬间亮起，将那抹光锁在其中，如同封存了一小片不会熄灭的星空。 γ 刚被收好，秩序气泡就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透明的壁垒像冰面般寸寸崩裂，外部的概率混沌如决堤的洪水，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倒灌而入 —— 静止的幻象重新流动、碰撞、湮灭，星灵残骸在震颤中分解，金属碎片被混沌卷成旋转的漩涡，连那些人类休眠舱所在的舰船，都在转瞬之间被黑雾吞没，消失在概率乱流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走！” 顾廷铮一把揽住几乎虚脱的凌薇，守护者意志在前方劈出一道淡金色的通路 —— 那是用本源燃烧换来的暂时安全。他的速度提到了极致，身上甚至腾起淡淡的光焰，后背却被影噬的利爪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雾气像藤蔓般缠上伤口，他却连皱眉都顾不上，只攥着凌薇的手腕，朝着 “探索者” 号的方向冲去。 身后是世界崩塌的轰鸣，金属扭曲的尖啸像星灵文明最后的哀嚎；前方是舱门微弱的光，却像隔了一整个破碎的宇宙。影噬在混沌中变得更加狂暴，它们穿梭在概率碎片之间，有的化作细长的黑雾，有的凝成人形的轮廓，紧追不舍。 顾廷铮硬扛着一只影噬的撞击，胸口一阵翻涌，却把凌薇推得更急。就在两人即将踏入舱门的刹那，一只格外庞大的影噬突然从地球都市的幻影里扑出 —— 它的躯体由无数重叠的人类面孔构成，每一张都凝固着濒死的绝望，巨口开合时，内部翻滚的混沌暗流几乎要将光都吞进去。 顾廷铮的瞳孔骤然收缩，没有半分犹豫，他猛地将凌薇向前一推，自己则转身，将所有守护者意志凝在拳锋，朝着影噬的巨口砸去！ 轰！ 无声的冲击炸开，顾廷铮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凌薇转身时，指尖的星辉能量下意识地缠上他的手腕，两人一同跌进 “探索者” 号的舱内。 “快关门！启动引擎！最大功率跃迁！” 凌薇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不顾自身的虚弱，将残存的星辉能量疯狂注入控制系统。舱门轰然闭合，引擎过载的尖啸里，船体剧烈震颤，硬生生撕裂了崩塌的概率碎片边界，化作一道流光，冲进太阳系死寂的黑暗里。 “探索者” 号归来时，船体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 有的是岁月侵蚀般的斑驳，有的是利爪撕扯出的深沟，像一件饱经战火的铠甲。当舱门缓缓打开，医疗兵用担架抬出顾廷铮时，舰队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的脸色金纸般苍白，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后背的伤口还在冒着黑色雾气，那些雾气像有生命般，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生机。连他胸口的守护者印记，光芒都黯淡得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凌薇的情况稍好，却也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她紧紧抱着收纳 γ 的装置，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藏着三重疲惫：战斗后的虚脱，没能救下火种的悲恸，还有完成使命后的一丝决绝。 “成功了……γ 拿到了。” 她将装置递给王副主任，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涩然，“但太阳系碎片彻底崩塌了…… 里面有星灵族保存的人类火种…… 我们没能救出来……”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胜利的喜悦瞬间被沉重的代价冲淡，舰队里只剩下沉默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深空监测部门的紧急报告突然传来：那种被影噬窥视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舰队外围的多个区域，同时出现了微弱的能量残留 —— 它们像幽灵般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却让人脊背发凉。 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医疗官拿着诊断报告，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顾团长的伤口…… 不只是能量侵蚀，还有‘概率剥离’的效应。那些黑雾在缓慢抹除他存在的‘确定性’，就像要把他从现实里一点点擦掉…… 常规治疗根本没用。” 凌薇站在医疗舱外，看着玻璃另一侧昏迷的顾廷铮，指尖的星辉能量变得冰冷。舰队外围的窥视感如附骨之疽，每一次能量波动传来，都像在提醒她：他们拿到的不是胜利的钥匙，而是打开更黑暗未来的门栓。 顾廷铮重伤濒危，人类火种湮灭，影噬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他们。凌薇抬头望向舷窗外的星空，那里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只是这一次，连星光都显得格外遥远 —— 未来的路，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