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沌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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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体源芯”成型的刹那，整个玄渊大陆，乃至遥远前线激战的空域，所有生灵的心中都莫名一悸，仿佛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抽离，又仿佛某种更加浩瀚的存在降临。 昆仑墟观星台上，那枚悬浮的源芯静静旋转，不再闪烁璀璨光芒，而是内敛如深渊，却又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生灭。它不再是墨渊，却又承载着墨渊全部的意志、记忆、情感，以及那份不惜此身、修复星核的终极执念。 白芷瘫坐在旁，生命源纹近乎枯竭，她望着那枚源芯，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只是无声地流泪。她知道，那个与她并肩同行、在星海间追寻答案的青年，已经不在了。留下的，是文明延续的希望，也是她心中永恒的缺憾。 前线，惨烈的战斗因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悸动而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石猛浑身是血，拄着一柄从掠星者残骸上拆下的巨刃，喘息着望向玄渊大陆的方向，虎目含泪，嘶声低吼：“墨渊……走好！” 焰心操控着伤痕累累的“焚翼号”，赤色瞳孔中火焰跳动，她以赤炎古礼肃然致意：“文明之火，因汝不熄！” 墨尘立于“源初号”舰桥，闭上双眼，苍老的面容上划过一滴清泪，随即化为钢铁般的决绝：“传令！所有单位，掩护‘源芯’！为最终修复……开路！” 指令即出，联军残存的所有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绚烂的光华！战舰引擎过载，修士燃烧本源，化作一道道决绝的流星，悍不畏死地撞向庞大的掠星者舰队与汹涌的“蚀灵”潮汐，用生命和灵魂，硬生生在那绝望的战场上，撕开了一条通往“深渊之眼”的短暂通道！ 就在这条用鲜血与牺牲铺就的通道成型的瞬间—— 昆仑墟观星台上的“活体源芯”，动了。 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直接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那条血色通道的尽头，悬浮在了那颗搏动越来越狂躁、裂痕中黑暗汹涌、仿佛随时会彻底爆开的“深渊之眼”正前方！ 源芯与星核，大小悬殊如尘埃与恒星，但其散发出的那种源自宇宙本源的、秩序与法则的气息，却形成了奇异的对峙。 “混沌之卵”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无声的、却能让灵魂冻结的尖啸！整个归墟之海核心区的空间结构开始大片大片地崩塌，更多的、形态更加扭曲恐怖的“蚀灵”如同溃烂的脓液般从裂痕中喷射而出，疯狂地扑向那枚渺小的源芯。掠星者舰队也放弃了与联军的纠缠，将所有火力集中，化作毁灭的洪流，倾泻向源芯！ 然而，无论是无形的精神侵蚀，还是有形的能量轰击，在靠近源芯的一定范围内，都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的“法则之壁”，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源芯周围，仿佛自成一片领域，一片由【源初编程】定义的、拒绝一切混乱与毁灭的绝对秩序领域。 源芯内部，墨渊残存的、高度凝聚的意志，开始运转。 没有复杂的仪式，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他只是……发出了一个请求。 一个以自身存在为祭品，以【源初编程】最高权限发出的、直接指向宇宙底层规则的修复请求。 “识别目标：星核‘深渊之眼’。” “识别创伤：‘古噬之痕’，法则级崩坏污染。” “申请调用‘源点之心’备份数据库……” “申请调用权限：活体源芯（墨渊）……” “定义修复协议：以‘秩序’覆盖‘混乱’，以‘存在’填补‘虚无’，以‘生命’之意，中和‘寂灭’之痕……” “开始执行……” 源芯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内敛，而是化作无数道纤细到极致、复杂到极致的纯白源初代码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又如同编织命运的网络，精准地、轻柔地，探入了“深渊之眼”那狰狞的裂痕之中，探入了那沸腾的、充满憎恨的黑暗最深处！ “吼——！” “深渊之眼”内部，那孕育中的“混沌意志”发出了狂暴的抵抗。黑暗凝聚成亿万扭曲的触手与利齿，疯狂地撕咬着、侵蚀着那些侵入的秩序代码。两种截然相反、根本对立的法则力量，在星核内部展开了最凶险、最本质的较量！ 每一道秩序代码被黑暗磨灭，都意味着墨渊的一部分意志被彻底抹除。那是比凌迟更痛苦的消亡，是存在痕迹被一点点擦去的极致酷刑。 外界的联军将士们，只能看到那枚源芯的光芒在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祈祷着，期盼着。 白芷通过生命源纹的微弱感应，能清晰地“看”到墨渊的意志正在被飞速消耗，正在一点点走向彻底的虚无。她泪流满面，却将最后一丝生命本源也燃烧起来，化作最纯粹的祝福与守护意念，跨越虚空，传递过去。 “坚持下去……墨渊……”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跨越生死的守护，源芯的光芒在即将彻底黯淡的瞬间，猛地再次稳定！那无数秩序代码如同得到了最后的助力，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灵动，它们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抵抗侵蚀，而是开始主动地编织，重构！ 如同最精巧的织工，在破败的布匹上绣出新的图案。秩序的光芒所过之处，狂暴的黑暗被抚平，扭曲的裂痕被弥合，那“混沌之卵”的蠕动与尖啸，逐渐变得微弱…… 修复，在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牺牲中，艰难地、却坚定地进行着。 星核“深渊之眼”那狂躁的搏动，开始逐渐变得平缓，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涌出的黑暗与“蚀灵”也越来越少。那片笼罩归墟之海的绝望气息，正在被一种新生的、微弱的秩序之光所驱散。 希望，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与牺牲之后，降临了。 然而，悬浮于星核之前的“活体源芯”，其光芒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暗淡，越来越微弱，最终…… 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的星辰，在绽放出最后一丝柔和的光晕后，彻底消散，融入了那片正在被修复的星核之中，再无痕迹。 墨渊，以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为代价，逆转了星核的崩坏，为这片星域，换来了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