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窃火者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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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沉默的惊雷 冰冷。 并非星骸殿堂中那弥漫的、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那悬浮在空中的光幕，那一条条简洁到残酷的文明观测日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默和秦风的心上。 【最终裁定：收割。】 【最终裁定：收割。】 【……待定（收割倒计时：）】 “摇篮”……地球，在某个无法想象的、高维的存在眼中，不过是一个编号，一个正在被观测的“单元”。而他们，所有的人类，乃至地球上诞生过的所有文明，都只是实验皿中的微生物，是等待评估、等待“收割”的作物！ 《万界纪元》不是机遇，是毒饵！是鱼钩！ “觉醒者”不是天选之子，是被标记的、催熟的果实！ 赵无垠汲汲营营追求的“新纪元”，根本就是通往屠宰场的传送带！ “嗬……嗬……”李默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脸色惨白如纸，不仅仅是失血和虚弱，更是精神信仰崩塌带来的巨大冲击。他赖以生存、挣扎、奋斗的根基，在这一刻被证明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和陷阱。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在悬崖边跳舞而不自知的傻瓜。 秦风的身体绷紧如铁，握着枪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那张常年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肌肉微微抽搐，眼神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置于食物链底端的、身为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与不甘。他毕生守护的“秩序”，在这样宏观而冰冷的“收割”规则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就连通讯频道另一端的林瑶，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有背景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证明着连接尚未中断。她听到了，理解了一切。那份一直支撑着她探索未知的科学热情，此刻被浇上了一盆来自宇宙深寒的冰水。 “这就是……真相”良久，秦风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光幕上那条关于“摇篮”的记录，特别是那个刺眼的“待定”和后面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收割倒计时”。 李默没有回答，他只是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这片浩瀚的、由无数文明残骸构成的坟墓。那些漂浮的星球碎片，那些断裂的山脉，那些死寂的城市……它们都曾是一个个鲜活的世界，都曾拥有过自己的日月星辰、爱恨情仇。而如今，它们只剩下冰冷的残骸，被当做“标本”陈列于此，连其文明的核心数据库，都成了“收割者”的收藏品。 悲伤。 巨大的、无力的、跨越了时空和维度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这悲伤不仅仅是为了这些逝去的文明，更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秦风、林瑶，为了所有尚不知情、还在为琐事纷争、还在仰望星空的地球同胞。 绝望如同藤蔓，缠绕心脏，缓缓收紧。 但，就在这无边的绝望即将把他吞噬的那一刻——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火苗，从他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 那是他在无数次配送快递时，看到的平凡人家的灯火；是他在游戏中，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成就熬夜奋战的执着；是他在面对混混时，虽然害怕却依旧站出来的勇气；是他在化工厂，宁愿耗尽精神力也要净化污染的决绝；更是他刚才，不惜以血为引，安抚那些文明怨念的……本能！ 不！ 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呐喊。 不能放弃！ 就算是被圈养的牲畜，在屠刀落下前也会挣扎！就算是实验皿中的微生物，也会努力繁衍，寻找生机！ 他们不是冰冷的编号！他们是人！是拥有喜怒哀乐、拥有创造与毁灭双重潜力、拥有不屈意志的——人类！ “不是……待定吗”李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挣扎着，用未受伤的左手撑住那个半球形的记录装置，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他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凝聚起一种近乎燃烧的火焰，直视着那冰冷的光幕。 “既然倒计时是问号……那就意味着……还有变数！” 秦风猛地转头看向他，看到了李默眼中那绝境中迸发出的光芒。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似乎也被这光芒抚平了一些，重新沉淀为钢铁般的意志。是的，他是“秩序之眼”的观测员，他的职责是守护，无论敌人是国内的犯罪集团，还是……来自星海深处的收割者！ “你想怎么做”秦风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其中多了一丝决绝。 “它把我们当成‘种子’，当成观察对象……”李默抬起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看着那依旧在渗血的伤口，眼神锐利，“那我们就让它看看……‘种子’不仅能发芽，还能……掀翻它的试验田！” ### 中篇：残骸中的火种 决心已下，但如何行动面对一个能够随意收割星辰文明的存在，他们的力量渺小如尘埃。 “我们需要信息，更多关于这个‘收割系统’的信息。”秦风迅速进入状态，分析道，“它的运作机制、弱点、以及……为什么需要‘种子’为什么需要‘门扉’” 李默再次将手按在记录装置上，忍着掌心传来的剧痛和与装置连接时精神上的轻微排斥感，集中意志，试图挖掘更深层的数据。 光幕上的信息流再次开始滚动，这一次，不再是简短的观测日志，而是一些更零碎、更技术性的碎片——关于“灵能”（精神力）的采集与提纯效率报告、关于不同文明科技树融合可能性的分析、关于“现实锚点”稳定性的维护日志……以及，一些被标记为“高风险”、“高价值”的独立项目。 其中一个项目的代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项目编号：普罗米修斯】 【状态：已遗失（纪元）】 【描述：逆向解析‘源头’（暂命名）核心防火墙的尝试。项目负责人认为，‘源头’并非无敌，其收割行为存在固定周期与能量波动规律，并可能存在底层逻辑冲突。项目目标：寻找‘源头’的‘后门’或‘指令覆写’可能。】 【最后记录：项目数据核心（代号：火种）已封存，投放坐标……（数据损坏）……关联‘门扉’序列号：e-7-昆仑。】 普罗米修斯！盗火者！ 李默和秦风的心脏同时狂跳起来！看来，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中，并非所有文明都甘心被收割！曾有先驱者，试图反抗，试图为后来者盗取希望的“火种”！而这个“火种”，很可能就藏在这扇昆仑之门对应的文明坟场里！ “找到‘火种’！”两人异口同声。 李默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不适，将感知放大到极限，如同雷达般扫描着这片暗金色的残骸。那份微弱的同源感应，在“普罗米修斯”这个名号出现后，变得清晰了一丝。他引导着秦风，在崩塌的金属废墟中艰难穿行。 最终，他们在残骸深处，一个被强大能量力场保护着的、相对完好的小型密室中，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某种暗物质构成，表面流淌着如水银般光泽的正十二面体。它静静地悬浮在密室中央的一个石台上，周围环绕着细密的、如同星图般的能量纹路。 【文明遗产：火种（普罗米修斯项目核心）】 （状态：休眠（等待高适配度‘种子’激活）） （警告：激活‘火种’将引起‘源头’警觉，大幅提升‘收割’评估优先级！） 代价！又是代价！ 激活它，可能立刻招致毁灭！但不激活，地球文明或许只是在未知的倒计时中等死！ “没有选择了。”秦风看着李默，眼神平静，“无论是否激活，我们既然知道了真相，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秩序之眼’的存在意义，就是应对威胁。现在，威胁的规模超出了想象，但本质未变。” 李默看着那悬浮的“火种”，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他苦笑一下，自己这双手，还真是多灾多难。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用流血的手去接触，而是将相对完好的左手，缓缓伸向那个暗物质十二面体。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火种”的瞬间—— “嗡——！！！” 整个星骸殿堂，剧烈地震动起来！ 并非物理震动，而是空间规则层面的震颤！ 虚空之中，那些幽蓝色的辉光疯狂闪烁，能量虹桥明灭不定，远处漂浮的文明残骸甚至开始相互碰撞、崩解！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空间干涉！有……有东西要强行突破进来了！”林瑶惊恐的声音在频道中炸响，带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只见在他们来时的那道虹桥尽头，那片原本平静的虚空，如同玻璃般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祥血光的裂口！裂口内部，并非是外面的昆仑山死亡谷，而是一片充斥着混乱能量和金属残骸的、仿佛星际战场般的景象！ 一艘庞大到仿佛小行星般的、风格与地球科技截然不同、布满伤痕和狰狞炮管的星舰，正艰难地从裂口中挤出一角舰艏！星舰的表面，覆盖着熟悉的、流动着黑暗能量的纹路——那是“熵增资本”结合了游戏科技与现实工业能力，打造出的终极战争兵器！ 赵无垠！他终究还是找到了方法，强行撬开了另一扇“门扉”，追踪而至！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星舰的指挥塔楼顶端，一个身影负手而立。他穿着笔挺的、融合了现代设计与古典符文的长袍，面容俊美而冰冷，眼神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吞噬一切的野心。正是赵无垠本人！ 他的目光穿透遥远的虚空，精准地落在了暗金色残骸上的李默和秦风身上，最终，定格在了李默面前那个悬浮的“火种”之上。 “李默……我们又见面了。”赵无垠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或者说直接通过规则共振，回荡在整个星骸殿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神明般的淡漠与志在必得，“把‘火种’交给我。旧时代的残党，没有资格持有开启新纪元的钥匙。” “你的新纪元，就是急着被收割吗”李默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大声反驳。 赵无垠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收割那是弱者的命运。而我，将利用‘火种’，理解它，掌控它，最终……取代它！我将成为新的‘源头’！这才是人类文明的终极进化！” 他已经彻底疯了！他不仅接受了“收割者”的规则，还妄想成为新的“收割者”！ “痴心妄想！”秦风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尽管他知道这在这种层面的对抗中可能毫无意义。 “冥顽不灵。”赵无垠轻轻一挥手。 他脚下的巨型星舰，主炮口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锁定了李默和秦风所在的暗金色残骸！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让整个星骸殿堂的空间都开始哀鸣！ 前有强敌，后有“火种”激活的警告。 绝境，再次降临！ ### 尾声：盗火！ 毁灭的能量在聚集，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李默看着那庞大的星舰，看着疯狂而强大的赵无垠，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火种”，以及身边眼神决绝的秦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 他想起了很多。快递站老板憨厚的笑容，楼下邻居家的狗，游戏中第一次打出稀有装备的惊喜，林瑶在电脑前专注的侧脸，秦风一次次挡在他身前的背影……还有，那无数在文明观测日志中，被冰冷记录的、已然消逝的世界的回响。 这些，都不应该被“收割”！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绝，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他不再犹豫！ 在赵无垠星舰主炮即将发射的前一刹那，在秦风试图将他扑倒掩护的瞬间—— 李默猛地转身，将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完整地，按在了那暗物质的“火种”之上！ “以文明幸存者之名……” “以不屈之火种之名……” “我……拒绝收割！” 轰！！！！ 无法形容的光芒，从“火种”之中爆发！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无穷无尽的信息、知识、以及……反抗的意志！光芒瞬间吞没了李默，吞没了秦风，吞没了整个暗金色残骸，甚至向着整个星骸殿堂、向着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口、向着赵无垠的星舰席卷而去！ 赵无垠星舰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在这光芒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 “不——！！！”赵无垠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 光芒中，李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无限地拔高、扩张，仿佛与整个文明坟场，与那无数逝去的英灵连接在了一起。他“看”到了“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所有数据，看到了对“源头”规则的艰难解析，看到了那隐藏在无尽收割循环之下的一丝……微小的、却真实存在的……漏洞！ 那不是力量上的弱点，而是逻辑上的悖论！ “火种”并非武器，它是一个“病毒”，一个针对“收割系统”底层逻辑的……认知模因武器！ 光芒缓缓散去。 李默站在原地，左手依旧按在“火种”上，但那个暗物质十二面体已经消失，仿佛完全融入了他体内。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蕴藏了星海的生灭。 他抬起头，看向裂缝另一端，脸色铁青的赵无垠。 “赵无垠，”李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中，“你追求的所谓新纪元，不过是旧日支配者玩剩下的把戏。” “真正的火种，现在才开始燃烧。” （第五卷：钥匙与门扉，第4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