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苍穹下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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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无声的冲击波 “秩序之眼”总部，地下三百米，绝密简报室。 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椭圆形的会议桌周围，坐着七位年龄、性别各异，但眼神同样锐利如鹰隼的人。他们是“秩序之眼”最高理事会的成员，掌握着这个庞大组织乃至影响世界格局走向的真正权力。 全息投影悬浮在桌面中央，清晰地展示着从昆仑山星骸殿堂传回的数据——冰冷的文明观测日志、“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悲壮记录、关于“源头”本质的惊人真相，以及那份如同烫手山芋的“路径坐标”和“火种”激火警告。 秦风站在投影旁，身姿笔挺如松，声音平稳而清晰地做着最终汇报。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每一位理事的心头。当听到“文明保存程序失控”、“逻辑悖论”、“自检休眠”这些词汇时，即便是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顶尖人物，脸上也无法抑制地露出了震惊、难以置信，乃至一丝……恐惧。 “……综上所述，‘源头’对地球文明的‘收割’评估已因‘火种’激活而进入加速通道。根据林瑶首席技术官的分析，我们可能拥有的‘反应窗口期’，乐观估计，不超过一百二十小时。”秦风的声音落下，简报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百二十小时。五天。决定一个文明生死存亡的时间。 坐在主位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深邃如宇宙，他是理事会主席，代号“泰山”。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沙哑：“李默同志的情况如何” “身体虚弱，精神力透支严重，右手掌永久性损伤。但他与‘火种’的融合度很高，是执行‘悖论注入’计划的唯一人选。”秦风回答。 “成功率”另一位面容冷峻的女性理事，代号“青鸾”，直指核心。 “基于现有数据模型推算，低于百分之七。”秦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并且，一旦开始，无法中断。失败，李默同志将被‘源头’规则彻底抹杀，并极有可能立刻触发针对地球的‘即时收割’。” 百分之七！ 即时收割！ 每一个词都让人心惊肉跳。 “有没有……其他方案”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学者的理事，代号“智囊”，艰难地问道，“比如，与‘源头’沟通或者……像赵无垠设想的那样，尝试掌控它” “根据‘最终记录终端’的信息，‘源头’并非生命体，不具备沟通的可能性。其核心逻辑已固化，无法被‘掌控’，只能被‘干扰’或‘破坏’。”秦风否定了这个想法，“至于赵无垠的路径，本质上是加速自身被‘收割’的过程，并不可取。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熵增资本’正在全球范围内疯狂活动，试图定位并夺取其他可能存在的‘门扉’和遗产，其行为已严重威胁全球稳定。” 又是一阵沉默。 赌上一切，去博取那百分之七的渺茫生机还是……在剩下的时间里，尽可能享受最后的宁静，或者像赵无垠一样，在疯狂中迎接终结 “表决吧。”“泰山”缓缓扫过每一位理事，“同意启动‘悖论注入’计划的，请举手。” 他的手，第一个沉稳地举了起来。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犹豫不决的挣扎。在绝对的理性与责任面前，选择似乎早已注定。 一只，两只……最终，七只手全部举起。 文明的火种，必须有人去传递。哪怕前路漆黑，希望渺茫。 “通知李默同志，”“泰山”的声音带着千钧重担，“告诉他理事会的决定，以及……我们所有人，与人类文明，对他的感谢和托付。” “是。”秦风肃然敬礼。 --- ### 中篇：凡人的神只时间 当秦风带着理事会的决定来到特别监护室时，李默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模拟出来的蓝天白云发呆。他的右手包裹在生物修复凝胶舱里，细微的能量流正在刺激着组织的缓慢再生，但那种仿佛灵魂都被灼伤的痛苦，依旧隐隐传来。左手端着一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感觉怎么样”秦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还好，死不了。”李默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就是……有点饿。” 秦风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按动床头的通讯器：“送两份……不，送三份高能量营养餐过来。” 很快，餐食送到。李默确实饿坏了，几乎是狼吞虎咽。秦风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没有提任何关于任务、关于“火种”、关于人类存亡的事情。 直到李默风卷残云般吃完，满足地打了个嗝，秦风才缓缓开口，将理事会的决定，以及那百分之七的成功率和失败后可能面临的即时收割，毫无保留地，平静地告诉了他。 李默拿着水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许久，李默才放下水杯，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 “百分之七啊……”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比中彩票头奖的概率……好像还低一点。”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深的、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疲惫，以及一丝……释然 “其实，在按下‘火种’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李默笑了笑，这次的笑容真实了一些，“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我。”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虚假却温暖的“阳光”。 “秦风，你知道吗我以前送快递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刮风下雨。因为那样路不好走，容易超时，会被投诉，会扣钱。那时候觉得，天底下最大的烦恼，就是这个月的全勤奖能不能拿到。” “后来，有了这莫名其妙的能力，我以为我时来运转了。可以轻松点，可以赚点外快，甚至可以……像个都市小说主角一样，悄悄改变点什么。” “再后来，知道了‘秩序之眼’，知道了赵无垠，知道了‘源头’……烦恼越来越大，从全勤奖，变成了能不能活过明天，变成了能不能拯救世界。”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我还是那个忙着送快递，为了差评和超时而头疼的普通快递员。” 秦风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但是……”李默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我也希望，梦的结局……能好一点。” “不是为了当英雄，也不是为了被谁感谢。”他看向秦风，眼神清澈而坚定，“只是觉得，楼下王阿姨家的糖醋排骨我还没吃够，游戏里新出的副本我还没通关，林瑶答应帮我优化的装备方案还没给我……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过。” “这个世界，有太多像我一样的普通人，他们还在为了生活奔波，为了梦想努力，为了爱的人奋斗。他们不该因为一个什么狗屁‘失控程序’，就莫名其妙地消失。” “所以……”李默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痞气，却又无比认真的笑容，“这百分之七，我赌了！” “告诉他们，我同意执行‘悖论注入’计划。” 计划代号：“逆熵”。 整个“秩序之眼”，乃至其背后所能调动的全球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林瑶带领的技术团队，根据李默提供的“路径坐标”，开始疯狂构建虚拟映射模型，试图在超级计算机中模拟“悖论注入”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所有规则陷阱和防御机制。 后勤部门调动了所有库存的最高品质精神力补充剂和生命维持液，为李默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如果可能的话）做最后努力。 战略部分析着赵无垠和“熵增资本”可能的干扰，并制定了数套应急方案，确保李默在执行计划时，不受外界物理层面的打扰。 李默本人，则在秦风的陪同下，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他一遍又一遍地熟悉着“火种”中关于“认知模因武器”的构造，感受着那份与星骸殿堂、与无数先驱文明的微弱连接。他知道，当计划启动时，他需要的不再是力量，而是绝对的专注、坚定的意志，以及对那渺茫希望的……孤注一掷的信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 ### 尾声：黎明前的黑暗中 就在“逆熵”计划进入最后倒计时的关键时刻，坏消息接踵而至。 “报告！全球范围内出现十七处高强度‘现实扰动’！能量特征与昆仑‘门扉’开启时高度一致！” “确认！是‘熵增资本’！他们同时强行开启了多处‘门扉’！” “北美分部急电！‘黑石神殿’门扉失守！驻守小队……全员殉职！” “欧罗巴指挥部报告！‘叹息之墙’能量过载，即将崩溃！” 赵无垠显然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他放弃了稳妥的渗透和寻找，选择了最粗暴、最快速的方式，强行开启所有他能找到的“门扉”，试图在最终收割降临前，攫取足够的力量，甚至……找到替代“火种”的方法，或者直接与“源头”进行某种交易！ 他的疯狂，正在将全球拖入混乱的深渊！那些被强行开启的“门扉”极不稳定，泄露的异界能量和可能跑出来的怪物，正在各地造成巨大的破坏和恐慌！ “秩序之眼”总部，指挥中心一片繁忙，警报声此起彼伏。 “泰山”主席看着全球态势图上不断亮起的红色警报，脸色凝重如水。 “主席，‘逆熵’计划是否按原定时间启动”秦风沉声请示。外界愈演愈烈的混乱，很可能影响到李默的状态，甚至直接威胁到总部的安全。 “泰山”沉默了片刻，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落在了站在不远处、已经穿戴好特制精神感应连接服的李默身上。 李默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甚至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计划不变。”“泰山”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也相信……人类的运气。” 他走到李默面前，这位执掌庞大组织的老人，对着年轻的快递员，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李默同志，人类文明，拜托了。” 李默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虽然没有穿军装，但还是努力回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在秦风和林瑶的陪同下，走向位于总部最深处、被重重力场保护的“逆熵”计划主控室。那里，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水晶和光构成的座椅正在等待着他。那是连接“路径坐标”，将他的意识送往“源头”核心的“发射器”。 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危机。 李默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感受着仪器触点贴上太阳穴的凉意。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外面世界那些混乱的红点，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开始沿着那条无形的“路径坐标”，向着高维的黑暗，向着那个决定一切的“规则接口”，义无反顾地…… 坠落！ （第五卷：钥匙与门扉，第6章，完） （第五卷，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