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性之海与人性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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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之主”的意志如同退潮般从“方舟”世界消散，只留下被撕裂后又缓缓自我修复的天空，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规则涟漪。碑林区域重归宁静，甚至比之前更加祥和，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规则层面交锋只是一场幻觉。 秦风、林瑶、苏茜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仰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个存在——李默，或者说，“最初之种”权限的执掌者。 他周身流淌的淡金色符文缓缓平复，那双纯粹的金色光源扫过下方三人，以及更远处那些开士 cautiously 探索变化的“方舟”居民。他的姿态没有胜利者的睥睨，也没有拯救者的慈悲，只有一种仿佛运行着宇宙基本法则般的、绝对的平静。 【威胁已暂时解除。‘方舟’世界规则架构修复进度：87.3%。外部‘肃正’（收割者协议）残余力量处于无核心指挥的混乱状态。】 他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如同系统播报。 “李默……”林瑶鼓起勇气，再次呼唤这个名字，仿佛想用这个称呼将眼前的神只拉回人间，“你……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们了吗不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了吗” 金色的光源转向她，微微闪烁，似乎在调取某个数据库。 【关联个体：林瑶。身份：技术官。共享经历数据：1274项。情感链接强度：高。】 他平静地陈述，【数据存在。但与之关联的‘情感反馈’模块……已与‘个体李默’意识一同分解。当前状态无法模拟或理解此类‘噪声’。】 “噪声……”林瑶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那些生死与共的经历，那些担忧与欢笑，在他眼中，竟然只是……“噪声” 秦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涌，上前一步，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问道：“那么，执掌者，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修复‘方舟’之后呢” 【首要任务：巩固权限，深度理解‘源初定义’之完整架构。】 “李默”回答，【其次，根据‘守墓人’最终信息，评估‘摇篮’之外‘收割者文明’之威胁等级。逻辑推演结论：被动防御不足以应对系统性收割。】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方舟”的天穹，投向了无垠的虚空。 【需主动出击。需寻找‘摇篮’之边界。需理解‘收割’之本质。】 主动出击寻找边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再是拯救一个世界，而是要去面对一个能够将“肃正协议”作为伪装和工具的、未知的、恐怕是宇宙尺度的恐怖文明！ “就凭我们不，就凭……你”苏茜忍不住问道，即便面对的是规则化身，她也保持着学者的质疑精神。 【‘我们’之概念需重新定义。】 “李默”缓缓降落到地面，光铸的双脚并未踏起丝毫尘埃。他看向秦风三人，金色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他们的一切。【汝等，是‘个体李默’残留的……重要‘关联变量’。是与‘摇篮’内生命形态保持连接的……关键接口。】 他抬起手，指向秦风：【卓越的战术直觉与领导能力，适用于未知环境探索。】 指向林瑶：【顶尖的技术解析与创新能力，适用于规则研究与技术破解。】 指向苏茜：【渊博的古老文明知识与逻辑分析能力，适用于情报解读与战略规划。】 【汝等之存在，可弥补吾作为规则集合体在‘灵活性’、‘创造性’及‘对低熵生命形态共情’方面的逻辑缺陷。】 他的话语冰冷而客观，像是在评估工具的性能，【合作，是应对未来威胁之最优解。】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被需要了，但这种方式，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寒意。他们熟悉的伙伴变成了一个绝对理性的“神”，而他们成了“神”眼中具备特定功能的“组件”。 “如果我们拒绝呢”秦风沉声问道，他想试探这位“新神”的底线。 【拒绝，是汝等之权利。】 “李默”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宽容”【但逻辑显示，失去吾之庇护与‘方舟’之稳定环境，汝等在‘收割者’威胁下生存概率低于0.01%。且，‘个体李默’之最终愿望数据包显示，其核心诉求为‘守护’，包括守护汝等之存续。遵循此底层指令，吾不会强制，但会持续提供最优生存方案建议。】 他将李默最后的愿望，也变成了可以调取和分析的“数据包”。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并非外敌来袭，而是源自“李默”自身。 他体内那平静流淌的金色符文，突然有一小片区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波动。那波动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林瑶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在那一瞬间，他右手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小动作。 “李默！”林瑶几乎要冲过去，却被秦风再次拦住。 “等等！”秦风低声道，眼神锐利，“你看他的眼睛！” 只见“李默”那双纯粹的金色光源，在刚才那一瞬间，边缘处似乎极其模糊地闪过了一丝……属于人类的、带着一丝困惑的……瞳仁的虚影但下一刻，又恢复了绝对的光源状态。 他本人（或者说它本身）似乎并未察觉这一细微的变化，只是继续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 【检测到权限融合后首次微规则扰动……原因分析中……分析失败……归类为不可预测之混沌变量，暂不影响核心功能。】 他将那人性残留的细微挣扎，定义为了“混沌变量”。 苏茜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低声道：“他……他没有完全‘分解’……李默的意识，或许还有碎片残留在庞大的规则之海中，就像……就像沉入大海的珍珠，偶尔会被浪花推到岸边……” 这个猜测让秦风和林瑶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也许，李默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浩瀚的神性淹没得太深。 “执掌者，”秦风改变了策略，语气变得正式而合作，“我们同意你的合作提议。为了应对‘收割者’的威胁，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多的盟友。你是否能协助我们，联系上我们之前通过‘意识共鸣网络’呼唤的那些分散火种甚至……包括赵无垠的‘熵增资本’” 【可以。】 “李默”没有任何犹豫，【基于‘源初权限’，可对‘意识共鸣网络’进行二次强化与精确定位。亦可对特定目标（如：赵无垠）发送加密信息。此举符合扩大生存概率与对抗力量的逻辑。】 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并非指向某人，而是虚按向空中。 【启动：广域意识链接强化。信息封装：联盟倡议与‘收割者’真相。发送目标：所有已标记火种及特定坐标。】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清晰的意念波动，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穿越“方舟”护盾，穿越维度间隙，飞向宇宙的各个角落。 做完这一切，“李默”转向他们，金色的光源似乎“看”了一眼远方正在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 【‘方舟’世界将作为初期基地。吾将在此建立与‘摇篮’规则更深层次的连接，并尝试解析‘收割者’技术特征。汝等可自由活动，熟悉环境，并可尝试与本土居民交流，获取更多关于‘肃正’（收割者）历史行为的‘样本数据’。】 他的话语，为接下来的行动定下了基调。他负责宏观的规则与战略，他们负责微观的探索与连接。 说完，他的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阳光般，消失在原地，想必是去进行他那“深度理解架构”的任务了。 碑林前，只剩下三人。 天空中，被撕裂的痕迹正在“规则”的力量下缓缓弥合，如同愈合的伤口。远方的城市传来了越来越响亮的、充满生机的声音。 他们拯救了一个世界，代价是失去了一个伙伴的“人性”，换来了一个作为“规则之神”的盟友。 前路，是“摇篮”之外更加黑暗的未知，以及一个潜伏在宇宙阴影中的、名为“收割者”的终极恐惧。 林瑶望着李默消失的地方，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含着泪，却带着一丝倔强的希望：“他还在……他一定还在里面。我们得把他找回来！” 秦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向新生般的天空：“无论如何，路还要走下去。为了他，也为了所有可能被‘收割’的世界。” 苏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记录仪，开始记录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以及这个由人成神、又可能隐藏着人性回归希望的……奇迹之地。 第21卷《火种纪元》，于此告一段落。但“火种”的旅程，还远未结束。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21卷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