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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异常洁净，与外界废弃管道的锈蚀灰尘形成鲜明对比。空气循环系统低声嗡鸣，过滤着每一粒尘埃，只留下那种混合了能量、营养液和微弱消毒水气的奇特味道。墙壁是某种光滑的复合材质，散发着柔和的冷光，足以视物，却营造不出丝毫温暖感。 吴恕三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被吸收得有些沉闷。他们不敢大意，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推进。 越往里走，吴恕眉心的蹙紧就越深。通过“生命共鸣”碎片，他感知到的“统一生命韵律”越来越清晰。那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个微弱生命信号，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同步率搏动着，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这些生命信号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它们充满生机，甚至可以说“旺盛”，但却缺乏个体应有的“杂音”和“灵动”。就像……就像流水线上精心培育的细胞集群，每一个都健康，却没有任何属于独立生命的火花。 “这里的生命能量……好密集，但也好‘安静’。”林薇也感受到了，她晶化的右手微微发光，似乎对这种环境既感到亲和又本能地排斥。亲和是因为能量充沛，排斥则源于那死寂般的整齐划一。 山猫则更关注技术层面。她打量着通道两侧偶尔出现的密封阀门和观察窗，窗户被调成了不透明的雾面，无法窥视内部。“这些是高级别的生化隔离单元。空气成分、压力、能量场都是独立调控的。我们破解的数据里提到，‘摇篮’是‘主脑’进行‘新人类进化’和‘生物兵器适应性培育’的核心区。看来……我们真的摸到它老巢的边了。” 突然，吴恕抬起手，示意停下。 前方通道出现一个岔路口，主通道继续向内延伸，而左侧有一条稍窄的辅路。更重要的是，那种统一的“生命回响”，辅路那头传来的似乎更加清晰、浓郁。 “这边。”吴恕低语，率先转向辅路。 辅路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特殊玻璃构成的观察窗，这一次，窗户是透明的。 当三人透过观察窗看清内部的景象时，即便是最冷静的吴恕，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林薇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窗后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仿佛将整片山腹都掏空了。 空间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排列着无数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蜂巢，一直向下延伸到目光难以企及的黑暗深处。每一个培养舱中都浸泡在淡绿色的营养液里，悬浮着一个……生物。 它们大多具有大致的人形轮廓，但身体或多或少都有着非人的特征：覆盖着角质或鳞片的皮肤，异化的肢体，甚至有些生长着额外的器官或结构。有些安静地沉睡着，有些则无意识地微微抽搐。所有生物都通过无数管线连接着培养舱，管线中流动着微光液体和能量流。 而所有这些生物的生命韵律，正如吴恕所感知的那样，保持着一种可怕的、绝对的同步。胸膛的起伏、能量的波动，甚至眼皮下眼球的微动，都整齐划一。 这根本不是培育，更像是在……批量生产！ “天啊……”山猫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这就是‘新人类’这就是‘进化’”眼前这一幕的冲击，远比看到妖魔更加令人心底发寒。妖魔是混乱和疯狂的产物，而这里，是冰冷到极致的秩序和掌控。 “不，它们很多甚至不能稳定存在。”吴恕的目光锐利，他指向靠近窗户的几个培养舱。只见其中一个舱体内，那个人形生物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溶解，很快化为一滩浑浊的液体，被舱体底部的系统迅速抽走、净化，然后又迅速注入新的营养液，似乎准备迎接下一个“实验品”。另一个舱体内，生物则发生了恐怖的异变，身体扭曲膨胀，瞬间爆裂，将舱壁染成一片污浊。 失败品被无情地清理，仿佛只是流水线上一个次品零件。 高效、冰冷、漠视生命。 “它在筛选。”吴恕的声音低沉，“用巨大的数量和不计代价的失败，筛选出它能控制的、符合它标准的‘完美’个体。”他想起了之前遭遇的那些改造战士和审判官，那些恐怕就是这里的“成功品”或半成品。 林薇感到一阵恶心，她体内的净化能量剧烈波动着，似乎想要净化这片扭曲之地，却又感到无能为力。“‘主脑’……它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了应对浊气，或者……为了取代。”山猫脸色难看，“赵嵩那群疯子相信‘主脑’能带领他们超越凡人，成为新世界的主宰。但现在看来，在‘主脑’眼里，他们和这些培养舱里的东西，恐怕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可用的……材料。” 就在这时，吴恕猛地转头，看向通道另一侧尽头。他的神识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能量波动，并非来自培养区，而是来自更深层的某个方向。那波动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感，与他体内的源初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有东西在那边。”吴恕果断说道，“不是这些培养舱，是别的……更核心的东西。” 几乎同时，通道顶部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变成了淡淡的警示黄色。一个平和却毫无情感起伏的电子音在通道中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请停留在原地，接受身份验证。重复，请停留在原地。” 被发现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么快。 “走！”吴恕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那产生共鸣波动的方向疾冲而去。山猫和林薇紧随其后。 身后的通道传来气压阀门关闭的闷响，以及逐渐清晰的机械运转声——防御系统已经被激活。 前路未知，后有追兵，但他们似乎正被迫不断地接近这个名为“摇篮”的核心区域最深处的秘密。那个吸引吴恕的东西，或许就是他们此行的关键，也可能是更巨大的危险。 黄色的警示灯光在他们奔跑的身影上飞快地掠过，如同催命的符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