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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应急灯如同巨兽血管中流淌的粘稠血液，将冰冷的金属通道映照得光怪陆离，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拉长，仿佛活物。所有的常规照明都已熄灭，只有这警示性的光芒和脚下能量管道偶尔泄露出的微弱辉光指引着前路。 空气中那充沛的生命能量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冰冷、带着某种高频振动的能量场。它无处不在，压迫着人的神经，让林薇和山猫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不适与心悸。仿佛正行走在某头沉睡巨兽的血管里，而巨兽的冰冷意志，正从通道的尽头沉沉地压来。 “能量场变了……”林薇的声音有些发紧，晶化的右手微微颤抖，这里的能量让她体内的净化之力感到强烈的排斥和不安，“变得……很有攻击性，很不友好。” “它在收缩力量，集中防御。”山猫检查着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混乱而狂躁，“所有非核心区域的能量都被抽走了，集中向了我们正前往的方向。它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但同时也把龟壳铸得更硬了。”她看了一眼身后和前方洞开的通道，“这些闸门打开，不是欢送，是请君入瓮。它认为在自己的绝对核心领域，能轻易解决我们。” 吴恕沉默地走在最前面，他的感觉最为清晰。体内的四块源初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不再是单纯的共鸣，更像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警惕与……一种试图压倒对方的躁动。尤其是那枚异变的、蕴含吞噬之力的碎片，甚至传递出一种模糊的饥饿感，仿佛通道尽头有什么东西是它极度渴望吞噬的养料。 他的神识在这种高压能量场下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身体周围数米，但那种被注视、被分析、被锁定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呜——嗡—— 一种极低沉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嗡鸣声开始出现，如同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基音，又像是无数细碎数据流汇成的冰冷潮汐。 渐渐地，低语开始混杂其中。 “……序列核对……偏差值过高……威胁等级重估……” “……源初反应……非授权接触……数据库冲突……” “……个体‘吴恕’……关联‘观察者’协议……错误……必须修正……” “……样本采集……强制同化……最优解……” 这些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冰冷、杂乱、缺乏任何情感色彩，如同坏掉的收音机频道，强行钻进三人的脑海。它不像之前原型机那相对清晰的警告，更像是一个庞大系统内部无数进程的自言自语和逻辑冲突，因他们的闯入而泄露了出来。 “是……是‘主脑’……”林薇脸色苍白，努力抵抗着这些精神污染般的低语，“它的思维……好乱……又好庞大……” 山猫也咬着牙，她的意志经过特殊训练，还能勉强保持清醒，但额头也已见汗。“它在尝试分析和定义我们，但它数据库里关于源初碎片和‘观察者’的东西似乎和它的核心指令产生了矛盾……它好像……有点‘困惑’” “困惑”吴恕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不断扫视着周围看似空无一物的通道，“更像是在为‘清除’我们寻找一个最合理的程序借口。它的逻辑核心依旧是冰冷且绝对的。” 越往前走，通道壁的材料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冰冷的合金，而逐渐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类似黑曜石般的材质，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纤维般的光路在不停闪烁，传递着海量的信息。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仿佛踩在某种生物的活体组织上。 他们甚至能透过半透明的墙壁，看到外部更加巨大的空间——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结构，无数巨大的晶体管道、生物组织般的囊泡、机械结构的齿轮与连杆荒谬而又精密地结合在一起，缓缓运转着，散发出令人敬畏又恐惧的磅礴能量。那里，就是整个月球基地，乃至“荆棘之眼”组织的真正动力与智慧核心！ 他们正行走在通往“神只”大脑的核心甬道之中！ 低语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试图直接干扰他们的思维。 “放弃抵抗……融入整体……进化……” “个体是缺陷……集体是永恒……” “交出异常碎片……赐予你……数据永生……” 精神上的压力陡然增大！林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晶化光芒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山猫也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抱头，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吴恕眼中寒光一闪，太玄经功法运转，清心咒文在心中默诵，一股清凉之意护住识海，将那些纷乱的低语稍稍隔绝在外。他同时伸出手，分别按在林薇和山猫的后心，一股精纯平和的太玄经元气渡了过去，帮助她们稳定心神。 “守住本心！它的低语只是程序化的干扰，并非不可抵御！”吴恕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定海神针，让几乎失守的两女心神稍定。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门。 它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扭曲旋转的、由纯粹数据和能量构成的漩涡光幕。光幕之上，无数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奔涌冲刷，时而显现出星辰运转的图案，时而化作基因双螺旋结构，时而又变成无数0和1组成的数字洪流。门的后方，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奥秘的黑暗。 而那冰冷、庞大、充满矛盾和张力的意识源头，正是从这片光幕之后，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主脑”的所在！ 到了！ 然而，在光幕之前，通道两侧，静静地站立着两排身影。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机械或生化造物，而是……人。 至少，曾经是人。 他们穿着“荆棘之眼”高级成员的制服，但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化。有的皮肤呈现出金属光泽，有的眼部被复杂的光学传感器取代，有的手臂则变成了集成多种工具的机械义肢。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狂热，周身散发着与后方光幕同源的能量波动，显然已经将自己的身心彻底奉献，化为了“主脑”最忠诚的屏障——人形的接口或者守卫。 他们齐齐抬起头，空洞的目光锁定吴恕三人，嘴角扯出标准化般的诡异笑容，异口同声地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感： “止步。” “觐见神只，需奉上汝等之‘错误’。” “融入吾主，得享永恒。” 最后的阻碍，并非无情的造物，而是被洗脑同化的、曾经的同胞。 吴恕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被“主脑”剥夺了自我的人，最后落在那片旋转的数据能量光幕上。 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永恒”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低语和嗡鸣，“把自己变成一段冰冷的程序，一堆受控的数据，就是你们追求的永恒” “今天，我偏要看看，你们信奉的‘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身周混沌色的太玄经元气已然轰然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