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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域的夜空中，那颗属于射手座的星辰，在短暂地盖过漫天星斗、爆发出极致的光芒之后，又缓缓恢复了它应有的亮度。 那场惊天动地的意志传承，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其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扫过整个圣域。 在天蝎宫通往射手宫的漫长阶梯上，两位蹒跚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结束了。” 史昂靠在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他那“虚假”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他抬起头，望向第九宫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疲惫。 “嗯。”童虎扶着他，神情无比凝重，既有对老友的担忧，也有对后辈的惊叹，“是希绪弗斯的……不，是艾俄洛斯的小宇宙。那孩子……他做到了。希绪弗斯那家伙，真是给他上了一堂最棒的课啊。” 那艾俄洛斯股触第八感的浩瀚意志，他们都清楚地感受到了。 “圣域的未来，又多了一根真正的支柱。”史昂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力量的平息，“但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童虎，快……” “别说话了，老家伙！”童虎低吼道，“省点力气！我们必须在你的生命燃尽前，抵达雅典娜的身边！” “不……”史昂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越过了射手宫，投向了更高的第十宫，“童虎，你感觉到了吗” 童虎一怔，随即也凝神感应。 “这个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艾尔熙德那个比石头还硬的家伙……他这么快就到摩羯宫了对手是……修罗吗” “是的。”史昂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担忧，“艾尔熙德的‘剑’，是圣域中最纯粹、也最无情的。而……修罗的‘剑’……他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你是说……” “嗯。”史昂沉重地点头，“如果说艾俄洛斯的考验是‘正义的觉悟’，那么修罗的考验，就是‘圣剑的纯粹’。艾尔熙德，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最严苛的考官。这一关，或许比希绪弗斯对艾俄洛斯的考验，更加……” “……凶险。”童虎接过了话头，他深知艾尔熙德那“斩断一切”的恐怖剑意。 “走吧，童虎。”史昂推开他的搀扶，强行站直了身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第十宫，摩羯宫。 这里没有第九宫那般华丽与史诗般的穹顶。 摩羯宫，更像是一座由最坚硬、最古老的巨石垒砌而成的、最古朴的道场。它的建筑风格充满了刚硬不屈的直线条，庄严肃穆，仿佛天地间一切的“锋芒”都汇聚于此。 宫殿的最深处，放置着一座神话时代雅典娜为了赞扬对她最为忠心、为正义鞠躬尽瘁的圣斗士，因而把圣剑「excalibur」赐给他，而象征这个神话的石像，从此便安放在摩羯宫中深处。 艾尔熙德、笛捷尔、雅柏菲卡，三位身穿暗紫色冥衣前代的黄金圣斗士身影，踏入了这座宫殿。 与之前几宫的激烈战斗和沉重对峙截然不同的是，这里……异常的安静。 没有充满愤怒的质问，没有杀气腾腾的小宇宙，甚至没有一个守护者应该有的、壁垒分明的敌意。 “这种感觉……”雅柏菲卡停下了脚步，他那如同冰湖般平静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讶异。 他体内的毒血敏锐到极致的感知力，并没有捕捉到任何杀气。 “太安静了。”他低声说道，“安静得……就好像他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一样。” “不是‘好像’雅柏菲卡。”笛捷尔深吸了一口气，摩羯宫内冰冷而锋锐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是真的在‘等’。” 笛捷尔的目光，穿过了数百米的宫殿长廊，锁定在尽头的那座传说中的雅典娜神像前。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立着雅典娜石像前。 他穿着象征着现任守护者的、线条锋利冷硬的摩羯座黄金圣衣。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甚至在黄金圣斗士中都显得有些精悍。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神话中斩断了神明手足的圣剑“excalibur”，给人一种“此处即是绝境，不可逾越”的绝对压迫感。 他就是现任摩羯座黄金圣斗士——修罗。 “这股小宇宙……”笛捷尔的镜片上闪过一丝精光，“锋利，纯粹，但……没有迷茫。” “不。” 一直沉默的艾尔熙德，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比笛捷尔的冰霜更冷，比雅柏菲卡的毒更冽。 “他的剑，是‘锋利’的，他的小宇宙居然达到了第八感阿赖耶识……但他的‘心’……” “……是‘迷惘’的。” 就在艾尔熙德话音落下的瞬间，宫殿尽头的修罗，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年轻而刚毅的脸，他的眼神深邃，仿佛承载了远超他年龄的重负与决意。 当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时，笛捷尔和雅柏菲卡都感到了轻微的刺痛感，仿佛被无形的剑锋扫过。 然而，当修罗的目光落在艾尔熙德身上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在艾尔熙德的眼中，修罗没有看到任何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战意。 他只看到了一样东西。 ——剑。 那是一个，将自己的一切，连同灵魂、情感、生命，都彻底锻造成了一柄“剑”的男人。 在修罗打量他们的同时，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艾尔熙德一样冷，但多了一丝刻意压抑的缓和。 “笛捷尔前辈，雅柏菲卡前辈。” 修罗的目光，越过了艾尔熙德，看向他身后的两人。 “你们过去吧。” “什么” 饶是冷静如笛捷尔，聪慧如雅柏菲卡，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了。 艾俄洛斯的愤怒质问。 艾欧里亚的以死阻拦。 童虎的以命相搏。 米罗的以血验证。 他们预想了现任摩羯座黄金圣斗士的千万种反应，或是沉默的死战，或是冷酷的阻拦。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放行”。 “你……”雅柏菲卡皱起了他那秀美的眉头，“你不阻拦我们” “没有义务。”修罗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我的任务，不是阻拦你们。”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张冷硬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近乎“释然”的情绪。 “现任的水瓶座，是个有点死脑筋的家伙，脑子里除了绝对零度什么都没有，顽固得像块冰。还有双鱼座那个……有点过‘娇气’了，整天把‘美丽’挂在嘴边，沉迷于那些玫瑰。” 修罗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 “你们是他们的前辈。既然来了，就顺便帮我一个忙……” 他看着笛捷尔和雅柏菲卡，冷冷地说道： “……去好好‘教育’一下他们。用你们的拳头，把他们那不清醒的脑袋，彻底打醒！” 笛捷尔和雅柏菲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 这位现任的摩羯座，到底在想什么 艾尔熙德那如同岩石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修罗，仿佛在看一个……已经迷失在剑道中的晚辈。 笛捷尔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艾尔熙德，又看了一眼修罗，似乎明白了什么。 “雅柏菲卡，我们走。” “可是，艾尔熙德他……” “这是属于‘剑’的对决。”笛捷尔的声音很轻，“这是摩羯宫的宿命，我们插不上手。” 雅柏菲卡深深地看了一眼修罗，又看了一眼艾尔熙德，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犹豫，催动小宇宙，化作两道流光，从艾尔熙德的身边掠过，向着宫殿的出口冲去。 修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两人离去。 很快，这座古朴的道场中，只剩下了过去与现在的两位“圣剑”持有者。 “你不走吗”修罗看向艾尔熙德。 “你就是这个时代的摩羯座吗” 艾尔熙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他那冷冽而平静的声音，反问道。 “是。” “拔剑吧。” 艾尔熙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让我看看，传承自雅典娜女神的至高圣剑‘excalibur’，在你手中，是否已经变得迟钝了。” 修罗的眼中，终于爆发出了一团烈火。 这是身为“剑客”的骄傲，也是身为“后辈”的战意。 “如你所愿。” 修罗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巨大的雅典娜石像，沉声说道：“但这里有雅典娜神像，不是我们摩羯座的道场。在这里挥剑，是对女神的不敬。” 他猛地转身，走向宫殿的侧门。 “我这里接受你的‘试炼’。” 艾尔熙德沉默地跟了上去。 摩羯宫的后方，是一片巨大而空旷的露天训练场。 这里是历代摩羯座黄金圣斗士磨砺自己“圣剑”的地方，周围的山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斩痕，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斩裂大地的力量。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对峙的两人。 “艾尔熙德前辈。”修罗站定，他的小宇宙开始急速攀升，金色的光芒在他右臂上汇聚，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锋芒，“我通过潜伏十三年的隐忍，我的剑，早已在黑暗与屈辱中磨砺到了极致。” “我所背负的，是你无法想象的重量！” “所以，不要用‘前辈’的眼光来小看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修罗动了！ 他没有丝毫试探，将小宇宙凝聚于手刀之上，隔着百米的距离，向着远处的艾尔熙德隔空斩出了一记凌厉无匹的圣剑！ “excalibur（圣剑）！！” 这一剑，快到了极致，凌厉到了极致！金色的剑气撕裂了大气，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仿佛要将艾尔熙德连同他身后的山峰，都一分为二！ 然而，艾尔熙德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面对这足以斩断星辰的剑气，他只是以完全相同的姿态，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同样挥出了一道斩击。 “excalibur（圣剑）！！” 没有金光四射，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艾尔熙德的斩击，是纯粹的、近乎透明的，仿佛只是在空气中轻轻“划”了一下。 下一秒，两道剑气在空中轰然碰撞。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 修罗那霸道绝伦的金色剑气，在触碰到艾尔熙德那道无形斩击的瞬间，竟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被轻而易举地……从中劈开，完美地分成了两半！ “什——！” 修罗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艾尔熙德的斩击，在劈开了他的圣剑之后，余势不减，继续向他袭来。 那道斩击，是如此的凝练，如此的纯粹。 在修罗的感知中，那已经不是“小宇宙”或“能量”的范畴了。 那，就是“斩断”这个概念本身。 仿佛世间万物，在它面前，都只有“被斩断”这一个唯一的、绝对的结局。 “喝啊！” 修罗不敢怠慢，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避。 “嗤——” 无形的剑气擦着他的肩甲飞过，他那件坚不可摧的摩羯座黄金圣衣，其肩甲部分，竟被无声无息地切下了一块，光滑的切口，平整如镜。 而他身后那座数百米高的巨大山峰，在延迟了半秒之后，自山腰处，出现了一道平滑的细线。 “轰隆隆隆隆——” 山峰的上半部分，缓缓滑落，激起了漫天烟尘。 一剑断山！ 不，是在斩开了“圣剑”之后，余威依旧足以一剑断山！ 修罗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就是……前代摩羯座的实力吗” “你的剑，太‘散’了。” 艾尔熙德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击在修罗的心头。 “什么” “你将‘力量’注入了剑中，但那不是圣剑的本质。” 艾尔熙德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了。 修罗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记横斩！ “当！”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艾尔熙德不知何时已经瞬身逼近，以同样的手刀，精准地格挡住了修罗的斩击。 两人展开了近身搏杀！ “锵！锵！锵！锵！锵！” 月光下，两道身影化作了金色的旋风，每一次手刀的碰撞，都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与撕裂空间的恐怖剑气！ 摩羯宫的训练场，在两人的交锋下，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修罗越打越是心惊。 他的速度，他的小宇宙，他引以为傲的、足以媲美光速的圣剑，在对方面前，竟然占不到一丝一毫的上风！ 不，甚至是被……压制了！ 对方的动作，没有他快。对方的小宇宙，也没有他强。 但对方的每一次格挡，都恰好出现在他剑锋最薄弱的节点。 对方的每一次反击，都逼得他必须用尽全力去回防！ 艾尔熙德就像一位最严苛的剑术导师，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指点着后辈的剑法。 在连续数百次的交锋后，修罗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的剑乱了。 艾尔熙德抓住了这个空隙。 “当！！” 又是一次沉重的对拼，艾尔熙德一记蕴含了“斩”之意志的手刀，狠狠地劈在了修罗的手腕上！ “呃！” 修罗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这股纯粹的“切断”之力震退了数十步，右臂的手甲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他捂着发麻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钢铁雕塑般的男人。 “……我明白了。” 艾尔熙德那如同出鞘利刃般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修罗的灵魂。 “你的剑，很快，也很强。在历代的摩羯座中，你的天资和实力也足以排进前列。” “但是……” 艾尔熙德举起了自己那只完好无损的、纯粹到极致的手刀。 “你的剑中，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修罗的心脏，猛地一颤。 这个男人，仅仅通过几次交锋，就看穿了他潜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所有秘密 ！ “这些东西，让你变得强大，但也让你的剑……” 艾尔熙德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产生了‘迷惘’（hesitation）。” “迷惘！”修罗怒吼道，“我为了这一天，潜伏了十三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目标！我的剑，绝没有迷惘！” “那你为什么会‘愤怒’”艾尔熙德冷冷地反问。 “真正的圣剑，是不需要这些的。” 艾尔熙德的手刀上，开始亮起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不带任何色彩的“锋芒”。 “它唯一需要的，就是‘斩断’！” “斩断一切！” “无论是敌人，是障碍，是星辰，是神明……甚至是你口中的那些‘愧疚’、‘期望’与‘执着’！” “当你的‘心’被这些东西束缚时，你的‘剑’，就钝了。” 艾尔熙德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他的声音，却如同审判，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将自己的一切都锻造成了剑，却又给这柄剑，套上了无数层的枷锁。” “告诉我，后辈！” 艾尔熙德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修罗的面前，那只纯粹的手刀，距离修罗的脖颈，只差分毫。 “你的剑，究竟是为谁而挥” “它……又是为了‘斩断’什么而存在的！” 修罗僵在原地，冰冷的剑意锁定了他的灵魂，让他动弹不得。 艾尔熙德的终极拷问，如同一柄真正的圣剑，悬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